无名谷的残垣断壁在暮色中宛如巨兽骸骨,林清浅踏过母亲当年养伤的石榻,指尖触到砖缝里残留的桃花胭脂——那是她幼年时偷拿母亲的胭脂膏留下的痕迹。心灯在掌心轻轻震颤,幽蓝火焰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唇语:"去祭坛......找灯芯......"
"清浅,当心!"陆沉舟的玄铁剑擦着她耳畔劈落,斩断一根缠绕而来的血色藤蔓。那些藤蔓上竟长着人脸,正是当年无名谷的侍女小翠,她眼中流出黑血,凄厉嘶喊:"小姐......救救我们......"
"是引魂藤,用阴魂炼制的活死人傀儡。"陆明玥甩出骨简书,书页自动卷起鬼火灼烧藤蔓,"沉舟,你带清浅去祭坛,这里交给我!"
陆沉舟刚要开口,却见林清浅已朝着祭坛方向狂奔。她的心灯与母亲骸骨产生共鸣,在胸腔里震得发疼,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将她往祭坛中心拽。当她看清祭坛中央的景象时,脚步猛地顿住——母亲的骸骨被摆成莲花状,周围环绕着七十二具陆家先祖的阴兵,每具阴兵手中都捧着心灯残片,而正中央的青铜鼎里,沸腾着的竟是陆家历代家主的心头血!
"欢迎来到黄泉盛宴,心灯传人。"陆明修的声音从鼎中传来,他的骷髅脸已经与巫族咒文融为一体,背后浮现出六只由阴魂组成的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巫族法器,"当年你母亲不肯乖乖献祭,现在就让她的血脉来完成这个使命!"
林清浅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血,那些心头血竟在鼎中凝成符文,与她手腕上的黄泉印记产生共鸣。陆沉舟及时赶到,用玄铁剑撑起北斗结界,挡住扑面而来的血雾:"清浅,用清心咒稳住血脉!姑姑说过,你的血能唤醒初代宗主残魂......"
"没用的!"陆明修怪笑一声,六只手臂同时挥动,阴兵们手中的残片突然飞起,在半空组成巨大的引魂幡,"当年陆家先祖用自己的命魂锁住心灯宗,现在就让他们的子孙来偿还这笔债!"
林清浅眼睁睁看着陆沉舟的北斗结界出现裂痕,那些阴兵竟开始吞噬他的命魂之光。她忽然想起陆明玥的话,心灯与陆家血脉本是一体两面,当年初代宗主与陆家先祖正是用命魂相连之法封印巫族。此刻她望着陆沉舟发白的脸色,终于明白为何心灯在他手中会格外明亮——因为他们本就是彼此的光。
"沉舟,把手给我。"她轻声说,心灯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留在掌心,一半飞向陆沉舟,"还记得我们的血契吗?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陆沉舟一愣,却见林清浅已咬破他的指尖,将两人的血滴在祭坛中央的太极图上。阴阳鱼突然转动,母亲骸骨中的残魂化作光点融入心灯,在半空凝成初代宗主的虚影。那虚影手持古灯,对着陆明修轻轻一挥手,六只阴魂手臂顿时烟消云散。
"你竟敢唤醒初代宗主!"陆明修惊恐后退,骷髅脸上的咒文开始剥落,"当年就是她......"
"当年是你用控魂术篡改陆家记忆,让两脉相杀。"初代宗主的虚影开口,声音如洪钟大吕,"心灯与陆家,本是黄泉双守,如今血脉觉醒,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青铜鼎中的心头血突然沸腾,竟逆着陆明修的口鼻灌进去。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膨胀,骷髅脸下竟挤出另一张脸——那是失踪多年的陆家二长老!林清浅这才惊觉,原来陆明修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巫族夺舍,一直潜伏在陆家策划阴谋。
"清浅,看这里!"陆沉舟突然指向祭坛角落,那里有个被阴影覆盖的石匣,匣盖上刻着与母亲心灯盏相同的纹路。她心灯一动,石匣自动打开,里面躺着半卷焦黑的巫族密卷,封面上的"血祭反噬"四个字还在渗着血。
"这是......"她刚要触碰,陆明修突然扑过来。陆沉舟挥剑阻拦,却见自己的血滴在密卷上,竟显露出隐藏的字迹:"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反噬施术者,永镇黄泉。"
"不好,他想同归于尽!"陆明玥不知何时赶到,骨简书发出刺耳的警报,"清浅,快用初代宗主残魂点燃心灯,只有至阳之火能烧毁密卷!"
林清浅没有犹豫。她将两半心灯合二为一,借助初代宗主的力量点燃火焰,那幽蓝的光芒竟比太阳更盛,照得整个无名谷亮如白昼。密卷在火焰中发出不甘的嘶鸣,陆明修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黑雾钻进黄泉裂缝。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黑袍人......才是真正的棋手......"
话音未落,黄泉裂缝突然闭合。林清浅脱力跪倒,陆沉舟及时抱住她,却发现她手腕上的黄泉印记已蔓延至心口,与他的命魂锁印记完美契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巫族图腾。
"没事了,清浅,没事了。"他轻声安抚,指尖抚过她额间的冷汗,"你看,桃花开了。"
不知何时,无名谷的桃树竟在寒冬中绽放,粉色花瓣落在母亲的骸骨上,化作点点星光。林清浅捡起半盏心灯,与陆沉舟的那半拼合,竟在花瓣中映出两人幼年的模样——她坐在他肩头摘桃花,他笑着说要带她去看遍天下心灯。
"原来有些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靠在他胸前,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沉舟,你说陆明修提到的黑袍人......"
"先别急。"他打断她,目光落在祭坛石匣里的另一件东西——那是母亲的贴身玉佩,此刻正泛着微光,"姑姑说过,陆家禁地有间密室,或许这里面的秘密,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陆明玥收拾好骨简书,走到两人身边,袖口露出的青玉镯与陆沉舟母亲的那只果然是一对:"当年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时,曾说过若有一日心灯重燃,就让你们去陆家禁地的'望乡台'。那里藏着初代宗主与陆家先祖的共同遗书。"
林清浅抬头望向天空,明月初升,照亮了无名谷外的山路。心灯在掌心轻轻跳动,这次不再有血色阴霾,而是纯粹的幽蓝。她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心灯不灭,便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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