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扫描:威胁等级:低(动态监测中)。资源:极度匮乏。生物活性:临界点。修复进程:缓慢。优先事项:维持核心温度。补充水分(强制)。伤口处理(进行中)。
冰冷的逻辑指令如同无形的丝线,在沉舟被剧痛撕扯的识海中无声流淌。她缓缓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红绡手中那半片浑浊的雨水。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那只完好的右手再次抬起。动作依旧僵硬、迟缓,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张开沾满泥污血痂的嘴唇。任由红绡颤抖着,将瓦片中剩余的浑浊泥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灌入她干裂灼痛的喉咙。
冰冷的泥水混合着泥沙的颗粒感,如同砂纸般刮擦着脆弱的食道。浓烈的土腥与腐败气息直冲脑髓。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与恶心感。但她强行压制着呕吐的本能!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如同吞咽着烧红的铁块!将每一滴冰冷的、污秽的液体!强行!咽!下!
“呃……”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野兽负伤般的闷哼!身体因巨大的不适而再次剧烈颤抖!额角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滚落!但她紧闭着嘴唇!不让一丝污秽倒流!独眼中那片冰封的沉静之下!燃烧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非人的意志力!
红绡看着沉舟强行吞咽泥水的样子,圆眼中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疯狂滚落,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小小的身体因巨大的心疼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沉舟咽下最后一口泥水。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靠回冰冷的供桌腿。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气。她缓缓闭上独眼。跳跃的火光透过眼睑,在黑暗中投下温暖的光斑。冰冷的身体在火焰辐射出的微弱热量下,似乎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断臂处的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但此刻,那点微弱的火光,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锚点,死死钉住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边缘。
她需要时间。哪怕只有片刻。让这具残破的躯壳,从地狱的边缘,爬回一丝喘息的空间。
摄政王府。听雨轩。
烛火通明。沉水香清冽悠远的冷香在空气中无声流淌,霸道地压过了窗外淅沥的雨声,却压不住轩内那如同凝固万年玄冰般的死寂与……一丝正在无声酝酿、即将撕裂一切的狂暴怒意!
紫檀木书案光可鉴人。案上笔墨纸砚摆放得一丝不苟,如同列阵的士兵,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秩序。一方通体呈现出深沉如夜海、却又隐隐流转着星屑般微光的墨玉方匣,静静躺在书案一角。匣身光滑冰冷,表面阴刻着极其繁复、如同古老星图般的纹理,深邃不见底。
萧衍端坐于宽大的紫檀圈椅之中。墨色云纹锦袍深沉如渊,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如玉,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他并未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也未把玩任何珍玩。只是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书案上。
那里,摊开着一张仅有寸许见方、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却又隐隐流转着冰蓝光泽的奇特纸笺。纸笺之上,几行极其微小、却如同用最精密的星辰之力镌刻上去的、闪烁着幽邃寒芒的蝇头小字清晰浮现:
“临江渡寒潭鼎炉异动,戾气反噬。石川陷染坊火海毒瘴,尸骨无存。沉舟携残婢遁入水道,踪迹再失。”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炼了万载寒毒的冰针!带着洞穿时空的冰冷杀机与毁灭意志!
萧衍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纸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上面记载的不是足以震动王府根基的噩耗与耻辱,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日常简报。
他缓缓抬起那只骨节分明、苍白如玉的右手。食指指尖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缕并不存在的浮尘般,在纸笺上方寸许之处轻轻一拂。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宇宙尘埃湮灭的微响。
那张流转着深邃冰蓝寒芒的纸笺瞬间化作一蓬更加细微、如同星尘般的冰蓝色光点!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沉水香弥漫的空气中!不留丝毫痕迹!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依旧洁净。目光转向轩外。
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轩内死寂如坟。唯有烛火燃烧油脂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如同为逝者敲响的丧钟。
也就在这死寂凝固到极致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如同最上等冰玉核心被强行碾碎的脆响!
萧衍手中!那枚不知何时已被他拈在指间、通体剔透如冰髓、簪头绿萼如滴血凝寒的——玉簪! 竟在他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指尖捻动下!硬!生!生!断!裂!成!了!两!截!
断裂的簪体断面光滑如镜!簪头那朵妖异绽放的绿萼寒梅兀自闪烁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泽!半截簪身带着那朵寒梅!“叮当”一声轻响!滚落在光洁如镜的紫檀木书案之上!兀自微微颤动!
萧衍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未曾低头看一眼那断裂的玉簪。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玉瞳孔深处!那片冻结的寒潭之下!无声地翻涌起一丝极其幽微、却又足以冰封万物的……怒!意! 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凝聚的、足以撕裂天地的毁灭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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