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沉吟了片刻说道:“淑嫔倒不是个爱敛权的,宫务交给她后,她跟你皇嫂借了剪秋,每日帮她处理琐事。”
允禟不仅有些意外,说道:“这位淑嫔娘娘倒是有那么几分与众不同的意味。”
雍正说道:“要是让淑嫔接手内务府……嫔位不免低了些。”
这话题就不是允禟能参与的了的,他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再出声。
“这事先放放,不急于一时。”雍正思忖了一会儿,暂时也没什么头绪,又把话头拉回正题,说道:“刚才朕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朕,朕打算将大清在海外的贸易全权交给你负责,你敢不敢接?”
允禟没有立即接话,既没反驳,也没同意。说实话他是想去的,这是个机会,既能重获自由,干的又是他喜欢的差事。但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他的八哥,不由得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雍正。
雍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老八、老九加上老十,俗称铁三角,民间的谚语“八九不离十”说的就是他们三个。雍正也知道单放老九出去,老九是不会同意的,但让他放了老八,雍正心里也是不愿意的。什么九龙夺嫡?说白了,在这场皇位争夺中,真正有想法其实只有老八。就连老十四也只是搂草打兔子,有一杆没一杆的。只有老八从始至终都是奔着皇位去的。
不过既然他连允禔和允礽都能容得下,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一个允禩。
只是允禟连续两次,没有答应他的提议,雍正心里不免有些生气,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过阵子,朕会下旨放允禩回府,差事暂时是别想了,就让先他在府里思过,也省得他出来了再被他人蛊惑,做出让朕生气的事情来。当然,若是他能明心正气,改过自新,朕自然会既往不咎。”
允禟知道这是雍正最后的让步,这段时间他经常回想起以前的事,说实话,他也打心底里明白皇阿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皇位传给老八的,更何况是老十四,这些兄弟中,只怕也就只有雍正能接起这个烂摊子。
其实也不怪雍正恼火,他和八哥千不该万不该窜动着老十四在皇阿玛灵前闹事,既丢了皇家的脸面,也让满朝文武,内外使臣看了笑话。换做是他,只怕他下手会比雍正还要狠。
但心底还是有气的,总觉得是雍正不顾兄弟情谊。
允禟说道:“这样也好,八哥在府里有八嫂陪着,想来也不会差。”
允禟站起身,跪在桌案前,郑重地向雍正行了一礼,双手抱拳,朗声道:“臣弟允禟愿听皇兄差遣,愿为皇兄效犬马之劳。”
雍正笑着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伸手将允禟扶了起来,满意地说道:“你的本事为朕是知道的,朕已经命人将海船的图纸送到了工部的都水清吏司,你先回府去,看看弟妹和孩子,他们这段时间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也该好好安抚一下他们,三日后去工部上任,专职负责海船督造事宜。”
允禟立即应声:“嗻,臣弟遵旨。”
雍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兵部那边朕已经让福建和广东两地从水师营抽调兵丁组建大清海军,先期只有两千人,如果却有可图……朕可以给你交个底,朕想要淡马锡那个地方。”
允禟毕竟是上书房出来的皇子,一听地名就知道大概的方位,说道:“皇兄想要的其实是马六甲吧?”
雍正点了点头说道:“郑和七下南洋,六次停靠在那里,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这倒也是。”允禟琢磨了一下,说道:“皇兄,这海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造出来的,皇兄若是放心,臣弟想先带一队人跟随淑嫔娘娘的船队出海一趟,臣弟想亲自去看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另外臣弟想见一见这位淑嫔娘娘。”
雍正也知道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于是就说道:“这样也好,朕找个时间让你们见上一面,做生意这块不是朕的长项,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正好可以一起探讨探讨。”
允禟说道:“是,臣弟都听皇兄的。”
雍正说完话,就迈步往外走,允禟立即跟上。
屋外,恒亲王允祺站在门前五六步的地方,伸着头不时向屋内探看。见雍正和允禟走出来,立马打量着二人的面色,见并无异常,才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老九没惹您生气吧,他是什么德行您是知道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他……”
雍正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行啦,老九岁数也不小了,你也别总拿他当孩子看,以后朕还有很多事要他去办,你这个当哥哥也要打理好宗人府,别拖他的后腿啊。”
恒亲王允祺立即保证道:“皇上放心,臣弟一定尽心尽力打理好宗人府。”
雍正转头对允禟说道:“你回府之前别忘了去老五府上见一见宜母妃,说实话你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允禟一愣,他没想到雍正会放母妃出宫,他还以为雍正自然要用他定会将母妃扣在宫里,好牵制他,没成想……允禟眼睛不由红了一圈,点了点,略带哽咽地说道:“臣弟知道了,谢谢皇兄。”这句话确是真情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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