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破晓
1948年11月的北平,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古老的城墙。林远握着钢笔的手微微发抖,煤油灯在宣纸上投下晃动的暗影,他正在誊写一份绝密情报——傅作义部队的城防部署图。窗外,东交民巷的法国梧桐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宪兵巡逻的皮靴声,像毒蛇吐信般令人心悸。
"笃、笃、笃,笃笃" 暗号般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林远迅速将图纸塞进《资治通鉴》的夹层,摸到枕头下的勃朗宁手枪。推门而入的是老周,这个平日总挂着憨厚笑容的粮店老板,此刻脸色苍白如纸:"交通站...被破获了,老陈他们..."
林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他刚和老陈在护国寺小吃摊交换过情报,那个总爱哼京剧的汉子,此刻恐怕正躺在宪兵队的审讯室里。"必须马上转移电台。"老周掀开棉袄,腰间缠着的发报机线圈硌得他肋骨生疼,"今晚十点,德胜门护城河。"
夜幕降临时,林远乔装成拉煤的车夫,混在出城的车队里。马车轱辘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城楼上的探照灯扫过来时,他把脸埋进煤堆,煤灰呛得眼眶发红。刚出城门,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停车检查!"
几个持枪的士兵围过来,枪托重重砸在车厢上:"打开!"林远强作镇定地掀开苫布,借着月光,他看见为首的军官脖颈处有道蜈蚣状的疤痕——正是三天前在六国饭店出现过的军统特务。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默默计算着掏枪的时机。
"滚!"军官突然一脚踹在车轮上,"别耽误老子查共党!" 林远挥起皮鞭,马车在雪地上扬起一串火星。直到转过望海楼,他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护城河的芦苇丛里,老周正用冻僵的手调试电台。"三野的先头部队已经到通州了。"老周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组织指示,策反傅作义的关键人物——"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密集的犬吠。林远一把扯断天线:"快走!"
他们沿着结冰的河道狂奔,子弹擦着耳边飞过。老周突然踉跄了一下,后腰绽开一朵血花。"别管我!"老周把装有策反名单的铁皮盒塞进林远怀里,"去找...同仁堂的..." 枪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林远含着泪将战友的遗体推进芦苇丛,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同仁堂后堂,老中医正在捣药。林远摸出袖口的艾草,这是约定的接头暗号。"你总算来了。"老中医掀开药柜暗格,里面躺着一部微型电台,"傅作义的女儿傅冬菊正在做工作,但华北剿总里有顽固派要炸掉石景山发电厂。"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远混进发电厂。警报器突然尖叫起来,探照灯在空中划出惨白的光网。他看见几个黑影正往变压器上捆绑炸药,带队的竟是曾经的同窗张明远。
"林远?"张明远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我早该想到是你!" 枪口对准了林远的眉心。
"明远,你还记得我们在清华园谈的理想吗?"林远慢慢举起双手,"为了四万万同胞不再流血..."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解放区的广播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激昂的旋律。
张明远的手开始颤抖。就在这时,发电厂外响起密集的枪声,是赶来支援的地下党。混乱中,林远扑向炸药堆,和几个特务扭打在一起。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仿佛看见老周、老陈在朝阳中向他微笑。
1949年1月31日,北平的天空仿佛被洗过一般澄澈,凛冽的寒风中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当第一面鲜艳的红旗在正阳门缓缓升起时,整个北平城都沸腾了。裹着军大衣的林远站在观礼台下,他的目光坚定而炽热,望着缓缓驶过的坦克车队。金属履带碾过古老街道的声响,如同春雷,宣告着旧时代的终结与新希望的诞生。
林远胸前别着老周留下的铁皮盒,那盒子已经被岁月磨得斑驳,边角处还沾着些许干涸的血迹。打开盒子,里面泛黄的策反名单上,一个个名字都曾鲜活地存在过——老周、老陈,还有那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默默牺牲的同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珍贵成果。林远轻轻抚摸着名单,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那天,林远在同仁堂后堂与老中医接头后,便开始了艰难而危险的行动。他得知,要阻止顽固派炸毁石景山发电厂,必须先找到控制炸药引爆装置的核心人物。通过多方打探,线索指向了一个名叫赵德海的工程师。赵德海原本是留德归来的高材生,却被军统胁迫参与破坏行动。
林远乔装成电厂的普通工人,趁着夜色潜入赵德海的住处。屋内,赵德海正对着图纸唉声叹气,桌上摆着一封家书,信纸上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赵工,我知道你是被逼迫的。”林远突然现身,压低声音说道,“你忍心看着这座城市陷入黑暗,看着无数百姓失去光明和温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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