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残阳将清风宗破碎的山门涂抹上一层凄艳的殷红,断壁残垣在晚风中呜咽,空气里血腥与焦糊的气息交织,浓烈得令人作呕。幸存的弟子们神情麻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清理着狼藉的战场,失去同门的悲恸与劫后余生的恍惚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刻下深深的印痕。
林凡伫立于这片修罗场般的废墟之中,玄色弟子服上浸染的血迹已然干涸发黑。先前与血煞老魔那场惊心动魄的鏖战,此刻依旧让他的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闷痛。“万草之心”正不知疲倦地运转,如同一股温暖的溪流,丝丝缕缕的生机之力缓缓渗透进他受创的经络与筋肉,修复着那些狰狞的伤口。然而,一种比肉体伤痛更为深刻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头盘旋不休,挥之不去。
这次魔道入侵,处处透着诡异。血煞老魔固然凶悍绝伦,但清风宗屹立千年,底蕴之深厚,岂是说攻破内山便能轻易攻破的?尤其是那股在秘境中险些让他神魂俱灭的诡异毒雾,此刻细细回想,依旧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记忆里,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阴谋气息。
“林师弟,你……还好吗?”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清雪悄然来到他身边,她一袭素白长裙,在这血色残阳与断壁残垣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风姿绝世,宛若一朵于污泥中悄然绽放的雪莲。只是,她那双往日里平静无波的清澈眼眸,此刻也凝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与沉重。
林凡缓缓摇头,目光深邃,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苏师姐,你不觉得这次魔道入侵,太过蹊跷了吗?”
苏清雪微微颔首,秀眉轻蹙:“我亦有同感。魔道攻势虽则猛烈,但……给我的感觉,倒像是有内应在暗中接引,使得他们对我宗门阵法的诸多薄弱之处,竟是了如指掌,攻伐起来如有神助。”
两人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那份沉甸甸的忧虑与警惕。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不能任由这种噬骨的不安感继续发酵,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接下来的数日,他悄然游走在宗门各处,将“万草之心”的感知催发到极致,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被忽略的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果然,一些细微的线索渐渐浮出水面:几处关键阵法节点的破坏手法极为隐蔽刁钻,其精巧程度远非魔道修士粗暴狂野的风格所能及,反而更像是深谙宗门阵法之人所为;更有一些幸存的低阶弟子颤声回忆,在魔道大举来袭的前一晚,曾模糊见到几道行踪诡秘、衣着与宗门弟子相似的身影,在平日里人迹罕至的禁地附近鬼祟徘徊。
所有的疑点,如同一条条无形的丝线,最终都隐隐指向了一个在宗门内位高权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内门长老,赵无极!林凡心中陡然一凛,这个赵无极,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公正无私的模样,但在上次秘境毒雾事件中,他的某些言行举止就已然透着几分不合常理的可疑。若此事当真是他所为,那其心之歹毒,当真是罄竹难书!
这日深夜,月色如水,却被浓密的乌云遮蔽了大半,只余几缕惨淡的清辉无力地洒向大地。林凡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赵无极的洞府附近。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连心跳都刻意放缓,整个人仿佛化作一片枯叶,轻飘飘地附着在山壁的阴影之中。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鬼鬼祟祟地从赵无极那紧闭的洞府石门后闪身而出,动作迅捷而谨慎,向着人迹罕至的后山密林深处疾掠而去。林凡心中一动,眸光微凝,立刻屏息凝神,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密林深处,夜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的低语,将本就稀疏的月光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赵无极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间停下脚步,此地怪石嶙峋,杂草丛生,显然是刻意挑选的僻静所在。他对着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地,竟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沮丧与惶恐:“大人,属下办事不力,事情……办砸了。那林凡小儿不知得了什么天大的奇遇,竟……竟能凭借一己之力,挡住了血煞老魔的雷霆攻势。”
“废物!”一个沙哑得如同枯木摩擦,又冰冷得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山坳中凭空响起。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魔力,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几分。“连这点微末小事都处置不好。先前秘境中的毒雾未能将他除去,此次借魔道之手,依旧让他侥幸逃脱了性命。”
随着这阴冷声音的落下,一道全身笼罩在宽大得几乎能将身形完全吞没的黑袍中的身影,缓缓自虚空中浮现,如同从最深沉的阴影中走出的幽灵。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仿佛连周遭的草木都因畏惧而停止了生长。
“那小子的‘万草之心’,比本座预想之中,还要棘手几分。”黑袍人那沙哑的声音中,不易察觉地带上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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