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林拼尽全力调动残存灵力,试图在体内构筑一道脆弱的防线,阻挡这股外来死气的肆虐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
那些被石珠强行汲取、霸道灌入他体内的精纯死气,在狂暴地冲击他残破经脉和伤口的途中,似乎有那么极其微小的一缕…在接触到石珠本体透过掌心传递出的那丝温热灰白意志的瞬间…被同化了?
不,不是同化。更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剥离了其中狂暴的怨念和腐蚀性,只留下最精纯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的能量本源?这一缕被“净化”过的死亡能量,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不再充满恶毒的侵蚀性,反而如同最纯粹的寒冰,在掠过他脏腑和经脉的伤处时,带来一种诡异的、麻痹般的“镇痛”效果?甚至…连右腹那处被死气侵蚀、正缓慢腐烂的伤口边缘,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灰黑死气,似乎都…被这缕更精纯、更冰冷的力量…压制得稍稍滞涩了那么一瞬?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王林深潭般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里猛地睁开,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锐芒!
这石珠…不仅能汲取死气…似乎还能…转化它?!
虽然那被转化的能量微乎其微,九成九以上的死气依旧在疯狂破坏他的身体,但就是那一丝被“净化”过的冰冷能量带来的“镇痛”和“压制”效果,却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无边痛苦的汪洋中,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石珠的意志再次传来,带着催促和贪婪,更多的死气被强行汲取而来!剧痛再次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但这一次,王林紧握的左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没有再试图强行阻止。
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哪怕这喘息是饮鸩止渴,哪怕这镇痛是建立在更猛烈毒药的侵蚀之上!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只要还没彻底倒下,他就必须抓住任何可能存在的、哪怕是刀尖上的机会!
在这绝对黑暗与绝望的地狱底层,王林如同濒死的野兽,蜷缩着,颤抖着,一边承受着死气蚀骨的剧痛,一边敏锐地捕捉着那石珠转化死气时带来的、微乎其微的冰冷“镇痛”感。每一次那缕冰冷掠过伤处,都让他在无边痛苦中获得一刹那的喘息,支撑着他濒临溃散的意志,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 * *
腐骨死渊底部。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粘稠、黑暗与死寂。
巨大的古神殿门如同亘古的墓碑,矗立在翻涌的墨色死气液体之中。它表面的震颤虽然比之前平缓了许多,但那些如同丑陋伤疤般蔓延开来的黑色裂纹,却更加深刻,无声地昭示着内部的混乱与痛苦并未平息。门内深处,那低沉怨毒的呜咽如同背景音,时断时续,更添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
殿门前,苏妄残破的身躯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无声无息地匍匐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僵硬,皮肤呈现出死气侵蚀后的青灰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的劣质瓷器。口鼻、眼角、耳孔,凝结着乌黑的血痂。胸膛没有丝毫起伏,连最微弱的生命气息都已断绝,与周围那些沉浮在死气中的古老尸骸似乎再无区别。
唯有他心口的位置——那曾被徐嵩元婴之力贯穿的恐怖伤口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黯淡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暗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还在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微弱得如同幻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融入这片永恒的死亡。
这微光,便是苏妄最后的本源,被古神血脉强行凝聚、护住的一丝心脉残火,也是他与那殿门上正疯狂侵蚀符文的暗红精血之间,最后的、脆弱的链接。
殿门那道古老的符文裂痕处,那团粘稠的暗红精血依旧如同最顽固的毒瘤,死死地嵌在裂痕深处。它蠕动的速度似乎慢了许多,色泽也黯淡了不少,显然在持续侵蚀那古老符文、维持那扭曲血契链接的过程中,自身也在飞速消耗。精血与裂痕接触的地方,不断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古老符文的微光被污染、侵蚀,化作缕缕灰败的烟丝逸散。
【古神血脉本源(心脉残火)...濒临熄灭...】
【外部死气侵蚀持续...加剧本源枯竭...】
【被动能力【伤势愈合(微弱加速)】...环境极端恶劣...效果近乎于无...】
【血契侵蚀...持续消耗精血本源...】
深渊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无孔不入地朝着苏妄残破的躯壳涌来。它们渗透进皮肤上每一道裂痕,钻进他支离破碎的经脉,如同冰冷的毒液,疯狂地腐蚀着他仅存的那点生机。每一次死气的侵蚀,都让心口那点暗金微光更加黯淡一分,搏动更加艰难一分。
就在这彻底的死寂与绝望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变,在苏妄那如同冻土般死寂的躯壳最深处,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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