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针,扎在“沈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落地窗上,将窗外的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沈沧海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颤,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红木桌面上。他对面坐着的林悦,双手紧握股权转让协议,指节泛白——只要沈沧海签下字,外公留下的那块地就能物归原主,多年的恩怨也算有了了结。
“沈总,”林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签了吧,算我求你。”
沈沧海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会议室的门却“砰”地被推开。陈叔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滴在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MP3。他是沈沧海的司机,跟了二十多年,沉默寡言,是公司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陈叔?你怎么来了?”沈沧海皱起眉,语气里带着不悦,“没看到我在谈事吗?”
陈叔没理他,径直走到林悦面前,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解脱。“林小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别让他签……这协议签了,你外公当年的冤屈,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空气瞬间凝固。沈沧海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老陈!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陈叔按下MP3的播放键,电流的滋滋声后,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声透过杂音传来,正是沈沧海的声音:“……老东西不肯让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条山路偏僻,找几个亡命之徒制造‘意外’,干净利落。至于他那个合伙人,你去盯紧了,要是敢多嘴,你的妻儿……”
录音不长,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悦的心脏。她猛地看向沈沧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外公的合伙人王伯伯,当年确实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警方定论为疲劳驾驶,可外公从此一病不起,总说王伯伯死得蹊跷。原来,那场“意外”根本是谋杀!而陈叔……他早就知道?
“你……你当年为什么不说?”林悦的眼泪决堤而下,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王伯伯是你的朋友啊!”
陈叔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我那时刚下岗,老婆重病,孩子要上学……沈沧海拿我家人威胁我,说我要是敢透露半个字,就让我们全家没活路。”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林悦磕头,“林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王老哥!这二十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次看到你为了地的事奔波,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沈沧海脸色煞白,指着陈叔骂道:“老东西!你疯了!信口雌黄也得有个限度!”他想冲过去抢MP3,却被林悦死死拦住。
“沈沧海,你还要狡辩吗?”林悦的眼神冰冷如霜,“当年你为了夺地,害死王伯伯,还威胁陈叔封口,你简直丧尽天良!”
“是他挡我的路!”沈沧海彻底失控,像一头困兽般嘶吼,“那块地本该就是我的!你外公和王老头凭什么联手压我?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陈叔从地上爬起来,挺直了佝偻的背脊,尽管身体还在发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今天来,就是要把真相说出来。我已经把录音备份交给了警方,还有当年沈沧海给我打恐吓电话的记录,银行里他‘借’给我应急的钱,每一笔都有转账记录,那不是借,是封口费!”
林悦看着陈叔,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曾是背叛者,为了私欲隐瞒真相二十年,让凶手逍遥法外,让受害者的家人蒙在鼓里。可此刻,他又像一个迟来的救赎者,用近乎毁灭自己的方式,撕开了罪恶的遮羞布。
“陈叔,”林悦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可能会因为包庇罪被起诉。”
“我知道。”陈叔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释然,“这二十年,我活得像个提线木偶,良心被狗啃了。现在说出来,就算去坐牢,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王老哥在天上看着呢,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沈沧海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录音、转账记录、陈叔的证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锒铛入狱。他奋斗了半生的财富和地位,最终毁在了自己当年的贪婪和狠毒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沈沧海粗重的喘息声。陈叔走到林悦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当年王老哥偷偷交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事,就让我想办法交给你外公。可我……我没敢。里面是他和你外公收集的沈沧海违规操作的证据,还有他写的一封信。”
林悦接过信封,指尖触到信纸的粗糙纹理,仿佛能感受到王伯伯当年的焦虑与无奈。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看着陈叔:“谢谢你,陈叔。虽然晚了二十年,但真相终究来了。”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陈叔苦笑一声,“谢谢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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