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悦已经站在市档案馆的铁门前。沈逸辰靠在黑色轿车旁抽烟,指尖的星火在凉雾里明明灭灭。档案馆的老馆长是沈家的世交,特意提前半小时开了门,可当他们走进那间弥漫着樟脑味的档案室时,林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二十年的档案都在西配楼三楼,”老馆长推了推老花镜,手里的铜钥匙串叮当作响,“沈先生要的97年刑侦卷宗,还有林小姐查的绸缎庄火灾案记录,我都让人提前调出来了。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侧脸,“有些案子当年被标了‘机密’,就算是你们,也只能看复印件。”
沈逸辰掐灭烟蒂:“足够了。”
三楼的档案室比想象中更逼仄,铁架顶天立地,塞满了泛黄的卷宗。阳光透过气窗斜斜切进来,看得见光柱里飞舞的尘埃。负责接待的档案员递来两副白手套,声音压得很低:“沈先生要的‘97·11’案在这里,当年负责的张警官第二年就殉职了,卷宗一直没人敢动。”
林悦的目光落在那本红色封皮的卷宗上,编号被圆珠笔涂改过,边缘磨损得厉害。她戴上手套翻开封皮,第一页就是张警官的证件照——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眉眼锐利,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档案里夹着他的死亡证明:2000年3月,雨夜驾车坠崖,定性为“意外事故”。
“意外?”林悦的指尖顿在“坠崖”两个字上。她记得外婆曾提过,当年绸缎庄失火后,是这位张警官坚持要查纵火嫌疑,后来突然就不再追查了。
沈逸辰正翻看另一份卷宗,是沈明宇案的补充调查记录。里面夹着张泛黄的便签,字迹潦草:“沈明宇账户有三笔匿名汇款,源头指向东南亚某矿区,联系人代号‘幽灵’。”便签末尾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没有眼睛的鸟。
“这个符号……”林悦凑过去,心脏猛地一缩,“和匿名信上的火漆印很像,只是少了翅膀。”
沈逸辰把便签对着光看了半晌:“张警官的死,会不会和这个‘幽灵’有关?”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档案员身边,“麻烦查一下2000年3月的交通事故档案,张建国警官的。”
档案员在电脑上敲打片刻,脸色微变:“沈先生,系统里只有死亡证明,没有事故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备注栏写着‘资料遗失’。”
“遗失?”林悦的声音发颤。她做过多年的公益法律援助,太清楚这种“遗失”意味着什么——往往是有人不想让后来者看到真相。
沈逸辰没说话,转身走向另一个铁架。他记得父亲生前的书房里有个上锁的抽屉,里面藏着本黑色笔记本,扉页上也画过类似的符号。当年他以为是父亲随手画的,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我去趟老宅,”他抓起外套,“你在这里等着,别乱碰任何东西。”
老宅的钥匙插进门锁时,林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钥匙转动的声响还大。推开书房门的瞬间,灰尘在阳光里翻腾,空气里飘着旧木头和松节油的味道。那个紫檀木抽屉果然还在,锁孔已经生锈。她从笔筒里找到把铜制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撬开锁扣。
笔记本躺在抽屉最底层,封面已经褪色。翻开第一页,父亲苍劲的字迹映入眼帘:“东南亚坤丹矿区,1996年,遇故人之子,谈及‘幽灵’,似与沈家旧案有关。”下面附着张矿区的速写,画着堆积如山的矿渣和简陋的工棚,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
林悦的指尖抚过速写,突然注意到工棚的墙壁上画着个符号——正是便签上那个没有眼睛的鸟。她继续往后翻,中间几页被撕掉了,最后一页写着串日期和数字:“5.12 船运清单,收货人:沈明宇;6.3 资金缺口,幽灵提供三千万;7.8 警告,勿再追查。”
最后一行字的墨迹发晕,像是写的时候手在颤抖。林悦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半年,总是半夜被噩梦惊醒,说有人在窗外盯着他。当时她以为是父亲年纪大了胡思乱想,现在才明白,那些恐惧都是真的。
“找到什么了?”沈逸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枚生锈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坤丹矿区-073”。
“这是……”林悦抬头,看见金属牌上的符号和笔记本里的一模一样。
“在张警官的遗物里找到的,”沈逸辰把证物袋递给她,“我托人查了他的家庭住址,他儿子说这是当年从父亲车里找到的,一直以为是普通的纪念品。”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坤丹矿区,1998年发生过特大矿难,死了三十七名矿工,后来被定性为‘违规操作’。但 survivor(幸存者)的证词里提到,事故发生前,有批不明身份的人运走了一车‘特殊矿石’。”
林悦突然想起外婆的日记。去年整理遗物时,她看到过这样一段话:“阿杰(林悦外公的名字)从东南亚回来后就魂不守舍,总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还说有人要他运一批‘会发光的石头’,他没答应。”日记的日期,正是1998年矿难发生后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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