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内,氤氲的水汽带着清雅的兰香弥漫开来。巨大的紫檀木浴桶里,姜凝妧整个人埋进温热的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舒服地喟叹一声。连日来的风尘、疲惫和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熟悉而安全的环境里彻底松弛下来。
芙蓉拿着柔软的布巾,一边心疼地为她擦拭着长发,一边听着自家殿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宫外的“奇遇”。
“……然后我就举着擀面杖,砰!砸晕了一个!另一个刚想叫,我就用沾了迷药的手帕捂上去!你是没看见他们那样子!” 姜凝妧说得兴起,手臂还比划着动作,溅起一片水花,惹得芙蓉惊呼着躲闪。
“殿下!您也太胡闹了!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芙蓉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哎呀,这不是没事嘛!” 姜凝妧笑嘻嘻地,“为了阿珩,这点险算什么!你是不知道,他被赵酩那混蛋锁着,手腕都磨破了!” 说到萧翊珩的伤,她明亮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亮起来,“不过现在好啦,我们回家了!”
“回家?” 芙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这次回来,是……?”
姜凝妧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身体往水里缩了缩,下巴搁在桶沿,声音闷闷的:“一言难尽。在外面……遇到些麻烦,阿珩他……太招人了。” 她想起赵酩、夜魈、苼宁、还有那个未谋面的南国贵女和主君,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
芙蓉立刻明白了,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萧世子,虽然当时满脸污垢,但那身姿气度已是不凡。她一边轻柔地梳理着姜妧的长发,一边感叹道:“奴婢以前就看清萧世子真容,但观其风仪,确非池中之物。殿下说他招人……奴婢大胆揣测,待萧世子梳洗完毕,露出真容,只怕……” 芙蓉顿了顿,斟酌着词句,“世子惊为天人,难怪会惹来觊觎。”
姜凝妧撇撇嘴,有些无奈又有些得意:“可不是嘛!那张脸……唉,有时候真想给他做个面具戴上!” 她忽然想起正事,对芙蓉道:“对了芙蓉,你去皇兄那里一趟,就说我需要查阅一些资料,让他把记载北境风物、部族和……嗯,尤其是近十年相关事宜的《北境实录》给我送来,越快越好。”
“北境实录?” 芙蓉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芙蓉起身准备离开,姜妧又叫住她,眼神飘向偏殿的方向,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等等……阿珩那边,应该……洗好了吧?”
芙蓉抿嘴一笑:“奴婢方才路过时,听伺候的内侍说,水已经备好,萧世子刚进去不久,想来还要一会儿呢。殿下您安心泡着,奴婢先去陛下那边。”
芙蓉离开后,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波轻荡的声音。姜妧靠在桶壁上,想着萧翊珩,想着他手腕上的伤,想着他这些日子受的苦,心口就闷闷的。她想知道他洗干净了没,伤口有没有处理?按耐不住了。
越想越坐不住。她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光洁的肌肤滚落。匆匆擦干身体,她只随意套上一件轻薄的月白色寝衣,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也顾不上梳拢,光着脚丫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自己的浴间,像只灵巧的猫儿,朝着偏殿的玉汤池摸去。
偏殿的玉汤池比她的浴桶更大,是引的温泉水。姜凝妧轻轻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一股更浓郁湿润的热气扑面而来。
水雾朦胧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池中的人。
萧翊珩背对着门口,大半身子浸在清澈微漾的泉水中。水汽蒸腾,模糊了视线,却更勾勒出那惊心动魄的轮廓。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光洁的背上,水珠沿着流畅优美的脊线滚落,没入水中。肩背的线条并不夸张,却蕴含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连接着一段白皙得晃眼、又异常纤细的腰肢,在氤氲水汽中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他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微微侧首。
没有了任何脂粉的遮掩,那张脸彻底展露出来。热水浸润下,肤色透出健康的薄红,如同初绽的桃花瓣。长眉如墨染,斜飞入鬓,眼睫沾着细小的水珠,轻轻颤动,衬得那双深邃的紫眸如同浸在寒潭中的星辰,带着一丝被惊扰的迷茫。挺直的鼻梁下,薄唇也因热气染上了水润的绯色。那颗天生的泪痣,点在眼下,像一颗小小的、诱人亲吻的朱砂。
这一刻的他,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华美与妖异,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纯净到极致的美。脆弱与坚韧,清冷与魅惑,矛盾地交织在一起,让人屏息。
姜凝第妧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停跳,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脸颊瞬间烫得惊人,连耳根都红透了。她几乎是看呆了,僵在门口,忘了呼吸。
萧翊珩看清是她,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化作温柔的惊讶,紫眸深处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被水汽浸润得有些低哑:“妧妧?怎么了?” 他并没有遮掩,只是微微调整了姿势,坦然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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