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小径。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姜凝妧拉着萧翊珩在花园里“散步”,实则目标明确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果然,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女子娇俏的笑声。
只见宋贵人正带着两个宫女,在一丛开得正盛的菊花前驻足。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精心,发髻高耸,珠翠环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发髻正中那支熠熠生辉的赤金点翠凤钗!
凤口衔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东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华贵非常。
几个穿着体面、像是富商或小吏模样的男子“恰好”路过,看到宋贵人,立刻停下脚步,脸上堆满了惊艳和谄媚的笑容。
“哎呀!这位贵人娘娘!真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啊!” 领头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夸张地赞叹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支凤钗。
“可不是嘛!这通身的气派,比那画里的仙子还美!” 旁边一个瘦高个连忙附和,目光也黏在凤钗上,“瞧瞧这钗子!我的天,这……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九凤朝阳钗吧?金光闪闪,这凤凰的眼睛……是红宝石?不对,看着像鸽血石啊!”
“贵人娘娘身份尊贵,戴的自然是顶好的东西!” 另一个矮胖些的男子搓着手,一脸艳羡,“这凤钗,啧啧,瞧这做工,瞧这宝石!也只有娘娘这样的天姿国色才配得上!敢问娘娘,这可是宫里的御制之物?真是开眼了!”
宋贵人被这连番的、精准戳中她虚荣心的夸赞捧得飘飘然,尤其是听到“九凤朝阳钗”、“御制之物”这样的字眼,更是心花怒放。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抬手轻轻抚了抚发髻上的凤钗,故作矜持地笑道:“几位过奖了。不过是寻常首饰罢了。”
话虽如此,那炫耀的姿态却再明显不过。她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和赞美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假山后,两道注视着她的目光。
姜凝妧和萧翊珩隐在假山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姜妧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冲萧翊珩眨了眨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看戏。”
萧翊珩隔着薄纱,紫眸中漾开一丝了然的笑意,轻轻捏了捏姜凝妧的手心,低声道:“妧妧真厉害。这‘戏’……何时开锣?”
姜凝妧狡黠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快了。”
果然,那几个男子夸赞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引得附近赏花的几位低位嫔妃和宫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在宋贵人那支过于华丽、在阳光下简直能闪瞎人眼的凤钗上。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威严的气势由远及近。皇帝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也信步来到了花园。
他本意是散散心,排解一下连日来的烦闷和……那份不该有的悸动。
然而,他刚转过一丛花树,就看到了让他血液瞬间凝固的一幕!
他的宠妃宋贵人,正被几个陌生男子围着,脸上带着得意而轻浮的笑容!
这还不是最刺眼的!最刺眼的是她发髻上那支金光闪闪、凤凰展翅、口衔东珠的——**九凤朝阳钗!
皇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认得那支钗!那是他母后,已故的孝慈皇太后生前最钟爱的一支发钗!是父皇亲自命内务府顶尖工匠打造的,凤身为赤金点翠,凤眼镶嵌稀有的鸽血红宝石,口衔的东珠颗颗浑圆莹润,象征着母仪天下的尊荣!
母后薨逝后,此钗一直供奉在她生前居住的慈宁宫佛堂内,作为念想,从未允许任何人佩戴!连皇后都没有资格!
“宋!氏!” 皇帝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低沉、压抑,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眼神死死地盯着宋贵人头上那支刺眼的凤钗,几乎要喷出火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了!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低位嫔妃和宫人们,在看清皇帝铁青的脸色和他目光锁定的目标后,瞬间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她们也认出来了!那支钗……那是太后的遗物啊!宋贵人她怎么敢?!
吴贵人、黎贵人等位份较高的妃嫔也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惊、幸灾乐祸和一丝后怕。
而此刻的宋贵人,还沉浸在方才的虚荣和赞美中,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得意笑容。皇帝那声饱含怒火的低吼,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她猛地回头,对上皇帝那双几乎要噬人的眼睛,以及他死死盯着自己发顶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发髻,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凤钗——完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戴了不该戴的东西!而且还是太后的遗物!在御花园里,被几个外男围着夸赞炫耀!
“陛……陛下……” 宋贵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上的凤钗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歪斜,那串东珠流苏狼狈地晃动着,“臣妾……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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