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倾泻的浓稠墨汁,将北京协和医院深蓝的轮廓完全吞噬。
急诊大楼顶层的VIP病房,本该是都市喧嚣中最静谧的角落,此刻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所笼罩,空气凝固如拉满的弓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绷断的危险。
秦黛声的身影孤寂地立于病床旁,月白色的衣衫被床头仅存的微弱灯光晕染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却驱不散她眉宇间凝重的阴霾。
她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病床上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周九良。
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两个小时。
时间回溯至玉屏山秦氏老宅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当周九良的DNA与那块蕴藏着无尽奥秘的星图石板产生诡异共鸣时,一股源自亘古、狂暴无匹的能量瞬间反噬,如同无形的海啸,几乎将他的生机彻底摧毁。
几番惊心动魄的抢救,暂时从死神指缝间夺回了他的性命,然而,那沉睡的意识却如同沉入无底深渊的星辰,再无法点亮。
周九良的脸色是纸张般的惨白,唇瓣毫无血色,唯有额角不断沁出的细密冷汗,证明着他体内仍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惨烈的战争。
每一次微弱而急促的呼吸,都像濒死之鱼的挣扎。
心电监护仪上,那本该平稳跳动的绿色曲线,此刻却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时断时续,剧烈地颤抖、扭曲,每一次波动都牵扯着病房内外所有人的心弦,尖锐的报警音是无声的丧钟倒数。
病房外,郭德纲如同一头困兽,焦躁地在狭窄的走廊上来回踱步,每一次转身,目光都死死钉在门上的观察窗内,仿佛要通过那方寸玻璃将周九良拽醒。
于谦靠墙而立,指尖捻动着一串油润的佛珠,素来温和的面容此刻肃穆得如同石雕,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忧虑。
孟鹤堂、烧饼、张鹤伦等德云社的骨干们挤在一旁,低声的议论被刻意压抑着,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不安与惶恐。
“纲爷,”孟鹤堂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都多久了?九良还没一点动静……要不……要不咱们还是请西医的大夫们再来会会诊?秦大夫虽神,可……”
郭德纲猛地停下脚步,浓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西医?西医能看出个什么来?!九良这病,压根儿就不是‘病’!是邪!是魂儿让那劳什子石板给勾走了!寻常的药石针砭,能管得了这个?!”
他手指用力点着病房的方向,指尖因愤怒而微微发白。
于谦捻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滞,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而理性:“纲儿,我明白你的心思。
信这东西,可也得看时候。
眼下是人命关天,九良耗不起!
西医手段未必能治本,但或许能稳住他的身体根基,给秦大夫争取更多时间?
双管齐下,多一道保险,总归不是坏事。”
他望向郭德纲,眼神恳切,
“让西医先看看表象,稳住心跳血压这些根本,秦大夫才好放手去对付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郭德纲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于谦,又猛地转向病房内秦黛声模糊的身影,胸膛剧烈起伏几下。
最终,那份对徒弟性命的极度担忧压过了固执,他重重地、带着挫败感地一挥手:“罢了!就照你说的办!
你去安排!记住,客客气气地请,好好跟人家说明白情况,别让人觉得咱信不过秦大夫,寒了人心!”
于谦迅速点头:“我明白轻重。”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去协调西医专家会诊。
孟鹤堂等人立刻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再也压不住,担忧如同潮水般涌向郭德纲。
病房内,秦黛声对门外的一切恍若未闻。
她的世界只剩下病床上那具承载着不可承受之重的躯壳。
她知道,于谦的提议是眼下最务实的选择。
西医精密的仪器可以透析血脉的流速、器官的衰荣,却绝无可能触碰那盘踞在周九良生命核心的恐怖存在——那来自星图石板深处、跨越了漫长时光的远古意志侵蚀。
它如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精元,扭曲着他的魂魄。
这是超越了现代医学图谱的“异症”,唯有秦氏传承千年、融合了《天听医律》玄奥与星图秘能的医术,才可能窥见一线生机。
然而,这“一线生机”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她自己的情况同样岌岌可危。
自从在书峰乡祖宅,为获取先祖秦念娇的记忆碎片和那要命的《血竭残谱》,她强行开启星图机括,体内那座神秘的星图便如同失控的熔炉,能量疯狂冲突、逆转反噬,每一次动用都伴随着五脏六腑被无形之手攥紧般的剧痛。
此刻,她脊背上那片复杂的星图印记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颤,灼热暴烈的刺痛感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神经末梢一路穿刺到脑髓深处,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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