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四月。樱花如雪,铺天盖地。
但这份烂漫,却与秦黛声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从福建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东京,顾不上欣赏这享誉世界的盛景,她的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书峰乡祖宅石室中,那具南宋先祖的枯骨、滴血的绝笔,以及从那古老绢帛上所窥见的“声波引气,宫移症消”的隐秘一角。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周九良强撑着演出,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而压抑在笑容背后的,是日益严重的身体负担、是维兰德那如影随形的威胁、是那深埋于他血脉深处,与 “星图”隐隐共鸣的、连她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神秘力量。
位于千代田区的国立剧场,是日本传统艺术的殿堂。今晚,这里将上演德云社“四海福临”全球巡演的东京站首场。
后台,化妆间内。
周九良静静地坐在镜前,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施展。他的神情出奇的平静,仿佛那些喧嚣和纷扰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总是无意识抚摸着三弦尾柱那点墨蓝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九良,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这场你歇着,哥们儿一个人顶了?”
孟鹤堂凑过来,一脸关切。
经历了厦门突发事件,他又接连遭受网络恶意抹黑,德云社上下都绷紧了弦。
周九良摇摇头,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孟哥,没事。今晚的曲目,已经准备好了。不会耽误事儿。”
他知道,自己必须站在这个舞台上。
不只是为了那些期待相声的孩子们,更是为了验证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关于如何利用音律的力量,来对抗冥冥之中威胁着他和秦黛声的“星图”诅咒。
“准备好了?”孟鹤堂狐疑地皱起眉。他知道周九良的身体情况,也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查阅各种关于音律疗法的古籍,甚至还悄悄去拜访了几位日本的传统音乐大师。
周九良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三弦:“都在这儿呢。”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琴身上,仿佛看着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秦黛声站在后台一角,借着昏暗的光线,翻阅着从书峰乡带回来的古谱残卷和那张标注了“金陵白局《梧桐雨》”的绢帛。繁复的音律符号和晦涩的古文批注,如同迷宫般在她眼前展开。
她紧锁眉头,试图从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中,拼凑出完整的“声波药方”,找到能够引导周九良体内紊乱能量、缓解他心图灼痛的方法。
从那天在老宅石室里,看到先祖泣血绝笔,意识到“星图之力,亦是噬命之咒”之后,她便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找到解除周九良身上“诅咒”的方法。
她能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脊背星图的灼痛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控制。
那似乎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倒计时,提醒着她和周九良的时间,都所剩无几。
此刻,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些古老的音律知识,以及周九良那与生俱来的、能与音乐产生共鸣的天赋。
“秦医生,到你了。”周九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黛声抬起头,看到周九良正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平静,眼神清澈,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他伸出手,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隽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秦黛声的心头微微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古谱残卷收起,接过了那张纸条,紧紧地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希望。
“我会的。”她轻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舞台之上,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孟鹤堂正用他那标志性的热情和幽默,调动着现场的气氛。观众们早已被他逗得前仰后合,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出今晚的压轴嘉宾——我们德云社的‘小先生’,周九良!”孟鹤堂高声喊道。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周九良缓步走上舞台。
他穿着那身熨帖的靛蓝云纹大褂,身姿挺拔,神情淡然。在他的手中,紧紧抱着那把陪伴他走过无数个舞台、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三弦。
尽管那三弦已经不再完整,虽然琴身还留有在厦门演出时,因被人蓄意破坏而导致的伤痕,琴颈也经过了紧急的修补,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修补的痕迹,但周九良依旧视若珍宝。
它不仅是一件乐器,更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与这个世界沟通的桥梁。
他走到舞台中央,向观众们鞠躬致意,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视着整个剧场。
观众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他们知道,周九良不仅是一位优秀的相声演员,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一位能够用三弦奏出奇迹的“小先生”。
“各位朋友,晚上好。”周九良用他那特有的、清朗而平和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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