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令悬空,幽蓝的光晕如同冻结的涟漪,在死寂的寒潭水域中无声扩散。
云苓长老佝偻的身影立在玄冰之上,拄着那根莹白拐杖,浑浊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巡逻队员,最终落在脸色苍白、低头遵命的柳玄霜身上。那股冻结一切的威严,如同无形的冰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玄霜,”云苓长老的声音恢复了干涩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带他们退下。寒潭水域外围警戒,未得老身令谕,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百里。”
“是。”柳玄霜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冰冷依旧,却没了之前的杀伐决断,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压下的屈辱和冰冷。她甚至没再看陈默和狗爷一眼,只是对着云苓长老手中的寒髓令再次微微躬身,随即化作一道冰蓝流光,裹挟着下方那些大气不敢喘的巡逻队员,瞬间消失在灰蒙蒙的水汽天幕尽头。
压抑的气氛随着柳玄霜等人的离去,稍稍缓和,但寒潭水域本身的冰冷死寂,依旧如同厚重的毯子覆盖下来。
“呜…嗷…”潭水中,狗爷——或者说刚被赐名的“星霜”,发出一声带着巨大委屈和疼痛的呜咽。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断牙处被幽蓝冰晶覆盖着,不再流血,但断口处传来的阵阵酸麻刺痛,以及看着自己最帅气的獠牙少了一截的视觉冲击,让它那双炽白的冰焰之瞳里充满了“狗生无望”的巨大悲伤。它巨大的脑袋搁在冰冷的潭水边一块凸起的玄冰上,湿漉漉的鼻子喷着带着冰星子的气,眼神幽怨地瞟着岸上的陈默,像是在无声控诉:铲屎的,你看!牙没了!都怪那个坏女人!
陈默单膝跪在碎裂的玄冰上,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云苓长老那股温润却强大的寒意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的蚀骨魔气和剧痛,但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感和身体被反复摧残后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尝试着动了动,覆盖着星辉骨膜、布满裂痕的手臂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经脉深处冰针攒刺般的残留刺痛。
他抬眼看向云苓长老,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枯树皮的脸上,浑浊的眼睛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没有柳玄霜那种刻骨的杀意和厌恶,也没有寻常长辈的关切,只有一种…审视?一种打量着一件刚刚经历过烈火灼烧、形态未定之物的平静审视。
“陈默。”云苓长老干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陈默喉咙滚动了一下,想应声,却只发出嘶哑的抽气声。他努力地点了点头,牵扯着脸上的血痂和冻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自今日起,你便是老身寒潭一脉的记名弟子。”云苓长老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寒潭一脉,不重虚礼,不传道法。此地,便是你的道场。”她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脚下幽暗死寂的寒潭。
“寒潭为砧,魔气为锤,寂灭为锋,星辉为火…这是你的路。走通,活。走不通,死。”她浑浊的目光扫过陈默肋下那道被玄冰重新覆盖、微微蠕动的魔伤,又落在他体表闪烁不定、布满裂痕的星辉骨膜上,“体内那点寂灭锋芒,是你唯一的‘法’。用它,去镇压魔气,去炼化星辉,去修补你这具破败皮囊。何时能真正掌控体内这三股力量,让它们为你所用,而非互相撕咬,你才算真正入了门。”
陈默听得心头冰凉。这老太太说话比寒潭水还冷,比静渊剑还直。没有功法,没有指点,就把他和狗爷(星霜)扔在这鬼地方,让他自己摸索着用寂灭锋芒当监工,指挥魔气当苦力,用星辉骨脉当水泥,把自己当房子修?还得时刻提防魔气造反把自己炸了?
这“记名弟子”,听着好听,感觉更像是被丢进高压锅里自生自灭的实验品啊!
“至于它,”云苓长老的目光转向潭边委屈巴巴的星霜,“星霜之名已赐。它的星蚀之力融合了此地寒髓之气,潜力非凡。它认你为主,便是你的护道灵兽。它的星霜吐息,可助你锤炼骨膜,压制魔气,亦可引动寒潭之力。用好它。”
星霜似乎听懂了“护道灵兽”四个字,巨大的耳朵抖了抖,炽白的冰焰之瞳里委屈稍减,带上了一丝“本狗果然很重要”的傻气,甚至偷偷舔了舔断牙处的冰晶,感觉好像…没那么痛了?
“此地寒潭深处,有万年玄冰髓窟,寒气最盛,亦蕴含一丝星辰本源,对星霜恢复断牙或有裨益。”云苓长老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体内星辉骨脉初成,亦可借玄冰髓窟寒气淬炼,稳固根基。”
玄冰髓窟?星辰本源?陈默心头一动。听起来像是给狗爷疗伤和自己巩固“房子”的好地方。
“弟子…明白。”陈默嘶哑着嗓子,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云苓长老浑浊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颔首:“老身会定期前来,查看你体内‘平衡’之进展。若魔气失控,或寂灭锋芒被污,寒潭冰狱,便是归宿。”她顿了顿,拐杖顶端的冰蓝珠子光芒微微一闪,“此令予你,持之可在寒潭水域外围活动,汲取寒潭散逸之气。但不得擅离寒潭核心百里,更不得靠近瑶池内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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