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杯盛血
>深冬的午夜,我潜入废弃的圣伊莱亚斯教堂。
>告解室的木门吱呀作响,我看见了神父。
>他正高举圣杯,接住被割喉者脖颈喷出的最后一滴血。
>“这是亵渎!”我拔刀怒吼。
>神父却微笑着将血一饮而尽:“不,孩子,这是最神圣的圣餐。”
>“圣徒的血,是打开天堂之门的钥匙。”
>“我们只是在替上帝……筛选真正的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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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伊莱亚斯教堂在隆冬的午夜,是块被遗忘的黑色墓碑,重重地压在城郊的冻土之上。寒风,是这废弃之地唯一尚存的气息,它呜咽着从残缺的彩绘玻璃窗的破洞钻入,又裹挟着铁锈与朽木的陈腐气息,从另一侧的豁口逃逸而去。那声音,像垂死者喉咙深处最后的喘息,在这巨大、空洞的石头胸腔里来回撞击,徒劳地寻找着一个出口。
我,阿德里安·维勒,是这寒夜里的不速之客。靴底碾过地上厚积的灰尘与破碎的石膏圣像残骸,每一步都踩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惊扰了在此沉睡了太久的某些东西。空气浓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尘土、霉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若有似无的甜腥——一种勾动着记忆深处最原始警惕的气味。冰冷刺骨,直透骨髓。
我的目标,是那个立在阴影最深处、如同墓穴般沉默的告解室。它那两扇小小的、虫蛀斑驳的木门,像两片干枯的眼皮,半耷拉着,向黑暗敞开一道幽深的缝隙。那里面,藏着我要的答案——或是通向更黑暗深渊的入口。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粗糙的木门时,一种更为粘稠、更加浓烈的铁锈味猛地刺穿鼻腔。它带着生命消逝时特有的温热余烬,蛮横地盖过了所有陈腐。不是幻觉。我的心跳骤然擂鼓般撞在肋骨上。几乎是出于本能,我猛地发力,将其中一扇木门完全推开!
刺耳的“吱呀——”声撕裂了教堂的死寂,如同垂死者的尖叫。
告解室狭小的空间里,景象如同地狱的切片。
摇曳的烛光——不知从何而来——是唯一的光源,将一切染上一种病态的、跳动的橙红。穿着陈旧黑色法衣的神父背对着我,身形在烛光下投出巨大扭曲的阴影,几乎吞噬了对面告解格栅后的一切。他手中高举着一件器物,那器物在摇曳的光线下反射出古老、黯淡而纯粹的金色光泽——圣杯。教堂失窃的圣杯。
杯口,正对着下方。
那里,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人——瘫坐在告解室信徒的位置上。头颅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去,脖颈被彻底切开,形成一个巨大、狰狞的豁口。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露出底下森白的软骨和断裂的血管。鲜血,浓稠、暗红、带着生命最后热度的鲜血,此刻正如同被压榨的葡萄汁液,从那个可怖的裂口里汩汩涌出。它们汇聚成最后一股细流,精准地、带着一种亵渎的仪式感,滴入下方那盛接的金杯之中。
“嘀嗒…”
最后那滴血珠,饱满、沉重,在杯沿停顿了一瞬,随即滚落,融入杯底那层刺目的猩红液体里,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烛火在神父背后疯狂跳跃,将他投射在告解室木壁上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狂舞的恶魔。血腥味混合着蜡油的焦糊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
“这是亵渎!”
我的声音冲口而出,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冰冷的愤怒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藏在袖中的短刀早已滑入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支撑。刀锋在昏暗中闪过一道淬厉的寒芒,直指那黑色的背影。
神父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立刻转身。他依然稳稳地举着那盛满人血的圣杯,杯中的液体微微晃动,倒映着摇曳的烛火,如同熔化的地狱岩浆。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将那金杯凑到自己唇边。
我看到了他的侧影。烛光勾勒出他深陷的眼窝和紧抿的薄唇。他喉结滚动。
他饮了下去。
那动作从容,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暗红的液体沾染了他的唇角和花白的胡须,在烛光下闪着湿漉漉、油腻腻的光。
他饮尽了杯中之物。
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地、彻底转过身来。烛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那并非想象中的狰狞,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甚至……悲悯?只是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在烛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非人的、玻璃般的浑浊光泽。嘴角残留的血迹,像一道触目惊心的、刚刚画下的邪恶符文。
他看着我,嘴角缓缓向上扯动,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俯瞰尘埃的空洞。
“不,孩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教堂的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感,如同在念诵古老的经文,“这不是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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