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校场四周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喝彩。那些身经百战的老骑兵们看得最真切,这看似简单的铁环,竟让骑射的难度骤降!人马合一,力从地起,绝非虚言。
刘基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抬手。喝彩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寒风呼啸。
“换刀!冲锋!”
王猛热血上涌,将弓挂回鞍侧,反手抽出腰间的环首直刀。刀身雪亮,映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他双腿一磕马腹,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喝:“驾!”
战马长嘶,四蹄翻腾,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狂风扑面,校场地面在急速倒退。王猛伏低身体,重心前倾,双脚踏镫,稳如生根。前所未有的稳定感让他胆气倍增。临近一排模拟敌骑的草人时,他右臂挥刀,腰身猛地一拧,全身的力量借着马匹前冲之势,毫无保留地贯注于刀锋!
“嗤啦——!”
刀光如匹练横扫!草人坚韧的草束和包裹的皮甲,在灌注了人马合力的刀锋下如同朽木,应声被拦腰斩断!上半截草人翻滚着飞了出去,断口处草屑纷飞。
战马冲势未减,王猛勒缰回转,马蹄在校场冻土上踏出深深的印痕。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雾团,脸上却满是狂喜与难以置信。刚才那一刀的力量与精准,远超他平生任何一次马战劈砍!
整个校场死寂一片。所有屯田卫军士,包括那些见惯了厮杀的老兵,都死死盯着那被一刀两断的草人,又看向王猛脚下那对乌沉沉的铁环,眼中燃烧起灼热的光芒。无需多言,这双铁环赋予骑手的,是脱胎换骨般的战力!
刘基缓缓走下高台,靴底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来到王猛马前,目光再次落在那对马镫上,如同凝视着绝世神兵。
“此物何名?”他问,声音低沉。
马钧浑浊的眼中映着烽火般的亮色:“马镫。双边铁马镫。”
“马镫…”刘基咀嚼着这两个字,重若千钧。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校场上数百双燃烧着渴望与战意的眼睛,声如金铁交鸣,盖过朔风:“即日起,尔等,便是我大统‘屯田骑’!此镫,便是尔等之足,尔等之胆!轲比能欲以铁蹄踏碎我边关?且看这铁镫,如何踏碎他的狼子野心!”
“吼——!”数百条喉咙迸发出震天的咆哮,杀气冲霄,连呼啸的寒风都为之一滞。马蹄不安地刨动着冻土,骑士们挺直了腰背,双脚踏着那冰冷的铁环,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与信心在血脉中奔涌。
许都,武英殿。巨大的北境舆图铺展在冰冷的石地上,山川河流、关隘烽燧,纤毫毕现。代表鲜卑、乌桓联军的黑色狼头小旗,已如瘟疫般插满了代郡、上谷的北部,几支锋锐的箭头,正恶狠狠地指向渔阳、右北平,甚至隐隐威胁着幽州腹地。烽燧告急的赤色标记,密密麻麻,刺得人眼痛。
刘基赤足立于地图边缘,冰冷的寒意透过脚心直刺骨髓。他手中紧握着一卷来自最前线野狐峪的羊皮密报,高顺那冷硬如铁的字迹仿佛带着边塞的霜雪:“…冻土坚硬,碎石遍布…谷口两翼山脊,可置强弩…谷中冰河,冰薄泥深…若以火油硫磺预设…冰裂泥陷,即成绝地…地势可用。”
字字如刀,勾勒出一个天然的死亡陷阱,一个为二十万骄狂胡骑准备的巨大坟场。刘基的目光,死死钉在羊皮地图上“野狐峪”三个朱砂小字上,那鲜红的印记,如同刚刚泼洒上去的、尚未凝固的血。
“野狐峪…”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微弱的回响。高顺的勘察与马钧的铁镫,如同命运齿轮上两个骤然咬合的齿牙,在他心中碰撞出雷霆般的火花。
“陛下,”张辽的声音打破沉寂,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显然刚从城外军营赶来,“‘屯田骑’已初步编练,得此马镫,如虎添翼!然则…”他浓眉紧锁,指向地图上那几支巨大的黑色箭头,“胡骑势大,聚散如风。野狐峪固为绝地,然如何将二十万骄兵悍将,引入这数百里外的‘口袋’?轲比能非庸才,其麾下部落,亦非无头之蝇。”
徐晃抱臂立于一旁,面沉似水:“不错。诱敌深入,需饵,更需网。网在野狐峪,饵在何处?若饵轻,不足以动其心;饵重,则恐饵尽而网未收,反受其噬!”
殿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三尊沉默的雕塑。北境烽火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刘基的目光缓缓从野狐峪的血红标记上移开,沿着蜿蜒的边境线,掠过那些被黑色狼旗覆盖的城池关隘,最终,定格在渔阳郡以北,一片用赭石色标注的广袤区域。那里,代表着朝廷直属的、最肥美的几处官营牧场。成群的战马、堆积如山的越冬草料、甚至还有为边军转运的部分粮秣…那是北疆命脉之一,亦是胡骑眼中最诱人的肥肉。
一个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冰原下的熔岩,在他脑海中翻腾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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