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23日，上午9:30
河坊街的"三生石"当铺门口，宁长歌蹲着撸猫。
这只通体雪白的布偶猫眼睛一蓝一黄，正用爪子扒拉他腰间的玉佩。宁长歌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发梢还开着几朵半透明的小花——自从文心在他头发里生根发芽，这些花就时不时冒出来，花瓣上还刻着各种诗词歌赋。
"别闹。"宁长歌轻轻拍开猫爪子，"这玉佩可不能给你玩。"
猫"喵"了一声，突然直立起来，前爪搭在他膝盖上，异色瞳孔直勾勾盯着他。宁长歌这才发现，猫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银铃铛，上面刻着"太白"二字。
"李白的猫？"宁长歌挑眉，"不会吧......"
猫突然口吐人言："你头发上的《滕王阁序》背错了第三句。"
"卧槽！"宁长歌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会说话？"
"卧槽！"猫学着他的语气，"你才发现？"
正当宁长歌震惊得说不出话时，李昭容从当铺里冲出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契约，脸色难看至极："你知道他们收购记忆的代价是什么吗？"
"总不会是灵魂吧？"宁长歌挠着猫下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玩意儿早抵押给高考了。"
"比那更糟。"李昭容把契约拍在他脸上，"他们要的是'记忆里的情感'。"
宁长歌拿下契约仔细看，发现这是一份格式古怪的典当合同。右下角按着七个血手印，最新那个还没干透，血迹呈现出诡异的金色。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白发，突然意识到什么："其他六个传承者都来过了？"
布偶猫轻盈地跳上他肩膀，尾巴扫过他的脸颊："第七个典当者用完了全部'喜悦'。"
宁长歌转头，正对上猫的异色瞳孔——那里面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七个模糊的人影。最清晰的是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正在对着空气大笑，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长歌的声音有些发抖。
猫尾巴一甩，从毛茸茸的尾巴尖里抖出一本《唐诗三百首》，书页无风自动，飘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每个光点展开都是一段记忆画面：
李白在月下独酌，将一杯酒倒入虚空："典当'孤独'，换《静夜思》传世。"
杜甫在破茅屋前，把一包东西交给穿黑袍的商人："'快乐'给你，《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给我。"
李清照对着铜镜，从眼眶里取出两滴晶莹的泪珠："拿走'爱情'，我要最美的词牌名。"
宁长歌的白发突然变成深海般的蓝色："所以我们的才气......"
"都是情感高利贷。"猫从他肩上跳下，落地时变成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绣满诗句的唐装，"现在知道为什么诗人大多短命了吧？透支情感写作，跟透支生命没区别。"
李昭容倒吸一口凉气："你是......"
"李太白家那只偷喝墨水的猫。"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后来成了文曲星的记账员，专门负责收你们这些文人的'情感债务'。"
街角传来油条摊的叫卖声，阳光正好。李昭容突然把契约撕得粉碎："老娘不玩了！"
碎片在空中化作一群蓝蝴蝶，猫少年急忙去扑，却抓了个空。宁长歌望着四散的蝴蝶，突然发现自己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那些被抽离的情感，正随着撕毁契约的决绝汹涌回流。
"有意思。"他摸出手机，"我问问苏轼是不是也签过这种卖身契。"
猫少年一把抢过手机："醒醒！你押上的是'写诗'能力，不是智商！"他晃了晃手机，"再说了，你这破手机连5G都没有，怎么联系古人？"
宁长歌神秘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个青铜小盒："谁说要靠手机了？"
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枚铜钱，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星图。猫少年看到后脸色大变："北斗七星钱？你从哪偷来的？"
"上次去故宫修文物时顺手摸的。"宁长歌说得理直气壮，"反正他们库存多得很。"
李昭容扶额："所以你用国家一级文物......当通讯工具？"
"准确说是跨时空FaceTime。"宁长歌挑了枚刻着"天权"的铜钱，往空中一抛。铜钱悬浮旋转，投射出一道光幕，光幕里隐约可见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在钓鱼。
"苏大学士，"宁长歌对着光幕喊，"问你个事儿！"
钓鱼人转过头，果然是苏轼。他眯眼看了看这边，突然笑了："哟，这不是那个把我《寒食帖》当抹布用的小子吗？"
宁长歌干笑两声："那个......您当年写'大江东去'的时候，有没有签过什么......呃......情感典当合同？"
苏轼的影像突然模糊了一下，再清晰时，他手里多了碗东坡肉："签了啊，我用三天的'食欲'换了'大江东去'的灵感。"他夹了块肉晃了晃，"后来后悔死了，那三天吃啥都没味道。"
光幕突然闪烁起来，猫少年急忙打出一道金光稳住信号："长话短说！信号要断了！"
宁长歌抓紧时间："那要是不还贷会怎样？"
苏轼的影像开始扭曲："简单，就像柳永那样——"话没说完，光幕"啪"地消失了。
猫少年叹了口气："柳永典当了'尊严'换词曲流传，结果死后只能住在青楼姑娘们的记忆里。"
李昭容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文道传承就是个骗局，那我们现在......"
"没错，"猫少年变回布偶猫的样子，跳上宁长歌的头顶，"你们七个是最后的'情感债务人'，文曲星等着收割你们最后的情感来完成他的'天道图书馆'。"
宁长歌的黑发又开始泛白，这次发梢开出的花是《红楼梦》里的葬花吟。他苦笑着摘下一朵："所以我的读心术其实是......"
"透支'愤怒'的副作用。"猫舔了舔爪子，"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一点，等用完了，你就再也感受不到愤怒了。"
远处传来钟声，当铺的门突然自动打开。穿中山装的老者站在门口，星云眼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进来吧，孩子们。是时候知道全部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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