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志固然令人艳羡,但过于年少也并非好事。明年参加春闱时,他不过十五岁,即便有幸考中,如此年轻,也很难被委以重任。无奈之下,他只能写信向师父求助。所幸,师父并未嫌弃他急功近利,反而对他参加春闱一事颇为赞成。
林淡手捧着师父的回信,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形势紧迫,他本打算再潜心准备四年,等十八岁时再参加会试。那时,即便不能一举夺魁,保住前三甲也并非难事。可时间不等人,他清楚地记得,原着中贾敏是在黛玉五六岁时亡故。明年,黛玉就满五岁了。若他再没有一官半职,日后又拿什么来守护黛玉?
好在有师父愿意相助,林淡心中满是感激。他连夜将行囊收拾妥当,第二日清晨,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途。
林淡没有选择水路。一来,他想借此机会沿途观察民生百态,了解民间疾苦;二来,他实在怕自己晕船。坐在马车中,虽说颠簸了些,但至少还能利用时间学习。若是晕船,这一路上一个月的时间可就白白浪费了。
然而,刚刚启程的林淡并不知道,苏州发生着一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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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苏州府城内,林府。
自林栋升迁,阖家已从元和县迁至苏州府城。这日寒夜,朔风凛冽,张老夫人暖阁内却暖意融融。鎏金掐丝珐琅炭盆中,银丝炭烧得正旺,偶有"噼啪"轻响;铜兽香炉吐纳着沉水香,与案头红梅的冷香交织萦绕,氤氲满室。
小黛玉蜷在崔夫人怀中,藕荷色绫袄袖口金线缠枝莲纹熠熠生辉,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莹润如羊脂美玉。她凝眸于红木嵌螺钿托盘上的花样子,纤纤玉指在牡丹、海棠间流连,终是落在那幅工笔桃花图上:"曦儿要这个。"
"咱们姐儿好眼力!"崔夫人爱怜地轻刮小黛玉鼻尖,鬓边珍珠步摇随之轻颤。
转首吩咐贴身丫鬟冬梅:"去将昨日新到的杭城碧海绡、蜀地墨玉绒各裁两匹。记着墨玉绒要做大些,裁件连帽斗篷,务必缀上白狐毛滚边——可冻不得我的心肝儿。"
"夫人放心,"冬梅福身笑道,"那匹孔雀妆花缎奴婢早收着了,专等着给小小姐儿做年节斗篷呢。"
崔夫人微微颔首,又向张老夫人道:"娘当真不随我们进京?淡哥儿虽聪慧,终究才十四岁,这头遭离家..."语至此处,眉间已染轻愁。次子林淡此番赴京春闱,实系家族前程。
下首坐着的新妇唐蔓闻言屏息,耳尖微红。过门月余,她尚在习学当家之道,每每如履薄冰。
张老夫人捻着佛珠笑道:"你且宽心去。栋儿新迁,人情往来更甚从前。大孙媳妇年轻,我若不在,她如何支应?"轻拍儿媳手背道,"你只管在京中打点,待来日我这老婆子去了,再享几日清福不迟。"
崔夫人眼眶微热,低眉掩去泪光:"劳母亲费心了。"
唐蔓暗舒一口气,忽想起自家母亲前日戏言——别家新妇惧婆婆揽权,偏她盼着婆母早日归府。
正说话间,帘栊轻响,竟是林栋携林清、林涵父子三人联袂而至。
"今儿倒是稀奇,你们爷仨竟凑在一处。"张老夫人笑眼盈盈。
"儿子给母亲请安,今日衙署无事,散值早些。"林栋拱手道。
待兄弟二人行礼毕,林栋俯身问小黛玉:"听闻朱先生夸赞,曦儿已能诵诗了?"
小黛玉闻言挺直腰板,粉腮微鼓:"堂爷爷,曦儿会背好些呢!"
林涵忽伸手轻捏黛玉粉颊,笑道:"既如此,咱们玩个飞花令可好?"
"何为飞花令?"黛玉眨着秋水明眸。
林清温言解释:"便是轮流吟诵带'花'字的诗句,接不上者算输。"
"曦儿要玩!"小丫头拍手雀跃,眸中星光点点。
林涵负手踱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林清从容接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众目睽睽下,只见小黛玉歪着头思索片刻,忽展颜一笑:"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童声清越,字字珠玑。
满室长辈相视而笑,尽是惊喜。
林涵又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林清接吟:"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小黛玉这次蹙起黛眉,贝齿轻咬樱唇。倏尔拍手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竟还学着先生模样摇头晃脑,逗得众人莞尔。
暖阁内笑语盈盈之际,忽见林栋贴身丫鬟秋桐神色惶急地掀帘而入,匆匆向众人行礼后,颤声道:"老爷,前院急报——扬州林如海老爷府上的管家正在外头,说是...要求您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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