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之中,檀木熏香袅袅升腾,缭绕在描金绘彩的屏风之间。萧承煊面色冷峻,指尖勾着沾了泥污的衣摆,随意一扯,锦袍便如一片残叶般滑落,露出劲瘦却充满力量的身躯。他屈指弹了弹袖口沾染的草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引路,去将外院马厩当值的小厮唤来,就说小爷有赏。”
引路垂首应了一声,脚步轻捷地疾步而去。不多时,他便领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匆匆赶来。那少年踏入门槛,望见萧承煊慵懒倚在紫檀木榻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温润的玉佩,那双桃花眼里似笑非笑的锋芒,让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今日你可看见有人牵马出府?”萧承煊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像是随意甩出的鞭子,看似散漫却暗藏威压。小厮下意识地想要开口,瞥见萧承煊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结结巴巴道:“回、回二少爷,小人当值时确实没见有任何人牵马出府。”
引路适时上前,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到小厮颤抖的手中。萧承煊见状,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孺子可教,去吧。”小厮如蒙大赦,连连磕头,额头在青砖上撞出“砰砰”声响,“奴才谢二少爷赏!”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磕完头便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
与此同时,水榭之中笑语喧天,金叶子与银锭堆得好似小山。忠顺王爷捻着胡须,眯起眼睛盯着牌面,身旁的林泽咬着牙,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显然已经输得面色铁青。林淡手持折扇轻轻摇着,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笑意,面前的银子已然堆成了一座银光闪烁的小山丘。
就在这时,萧承煊迈着散漫的步子走进水榭,看到眼前这副情景,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径直上前,顶替了管家的位置。转眼间,牌桌上的局势便风云变幻,原本一边倒的赌局,化作了萧承煊与林淡之间的激烈博弈。
“二公子,承让了。”林淡指尖轻巧地划过牌面,唇角笑意加深。林泽连忙凑到他耳边,悄悄提醒道:“弟,你还没看见他的牌呢!话别说的这么满。”
萧承煊洒脱地将牌一推,朗声道:“小爷输了,不过小爷还以为考科举的学子除了读书不做别的,没想到林大状元,竟精通此道。”
“二公子谬赞了。”林淡神色淡然,并未多做解释。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赌术并非他在这古代点亮的技艺,而是大学时,宿舍里有个濠江来的兄弟,赌术精湛,他不服气总是输,日夜钻研苦练,没想到如今竟能在这异世派上用场。
正当萧承煊兴致勃勃地招呼林淡再来一局时,管家急匆匆跑来,神色慌张,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边喘气一边禀报道:“王爷,刑部来人,说是……”
“说什么?”忠顺王爷眉峰一挑,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管家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萧承煊,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刑部来人说,二少爷涉及一起伤人事件,要传二少爷去问话。”
“刑部谁来的?”忠顺王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冷得能刮起寒风。“六品主事孟轲。”管家声音发颤。
忠顺王爷语气不变说道:“刑部越来越会办事了,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就敢来亲王府要人,将人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多长了双眼睛,还是多一条命!”
一旁刚刚授官六品主事的林淡,听到这话,心中暗暗觉得自己莫名被内涵了,只能尴尬地轻咳两声,低头装作整理衣袖。
“别让这些事坏了兴致,好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了,再来一局。”萧承煊仿若无事发生,漫不经心地重新开局,仿佛刑部传讯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林淡望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之前的猜想怕是成真了,这忠顺王府上下分明是要为萧承煊做不在场证明。可他实在想不通,这时代没有监控、没有指纹,以忠顺王府的势力,若真想伤人,大可做得毫无痕迹,刑部也不是傻子,没有确凿证据,怎敢贸然来传讯?
正思索间,刑部主事孟轲已经快步走进水榭。他身着官服,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见到忠顺王爷,连忙撩起官袍下摆,重重跪下:“下官孟轲叩见王爷。”
“孟大人,不辞辛苦的跑到本王别院来,所为何事啊?”忠顺王爷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摸着牌,声音里满是轻蔑与不屑。孟轲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今日本是休沐日,刑部只有他和左侍郎当值,偏偏东安郡王府的人火急火燎地跑来报案,言辞凿凿地状告忠顺亲王次子,说是萧承煊将东安世子打落悬崖,如今生死未卜。东安郡王府还信誓旦旦地称有多名证人,可以证明今日是二人约在西山上赛马。
这种两个顶级权贵之间的纷争,孟轲打心底里不想掺和,奈何他官职低微,背后又没有靠山,左侍郎一声令下,他根本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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