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日者即为镇日者
伊条崇的虹膜纹路在此刻彻底晶化。视野所及之处,青铜棺椁从血雨中浮现,棺盖表面的噬日灵图腾睁开第三只眼——那瞳孔深处,初代铸剑师正将半截占星杖刺入自己心脏,杖头镶嵌的正是伊条崇此刻晶化的左眼球。
当现实与幻境的日晷刻度重合时,整座墓穴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伊条崇在突如其来的倒悬中挥刃刺入岩壁,刃锋传来的触感并非坚硬岩石,而是某种多孔脆骨——这面「岩壁」竟由历代祭品的骨骼化石浇筑而成。那些深嵌在骨缝间的眼球化石突然转动,残留的星砂粉末与他的虹膜纹路共振,在黑暗中激发出青紫色的磷火。
完全失聪的战士以足跟叩击骨壁,在颅腔内重构战场韵律。焚海刃刮擦岩壁迸射火星,特定频率的震颤通过胫骨传导:三点钟方向三人持凿逼近,七点钟两人甩动青铜锁链。伊条崇旋身斩断首道锁链时,断裂的青铜环在骨壁上弹跳,奏出《地煞十六律》中的「鬼金羊」变调。
矿工们的围攻阵型在震颤中显形。当第七名矿工被共振波震得呕出星砂时,暗红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瞳渊》禁曲乐谱——那些音符并非墨迹,而是历代巫医被剜出的虹膜碎屑,此刻正随音律重组为青铜锁链。
伊条崇踏着「角宿」方位突进,斩击节奏将《瞳渊》禁曲篡改为破阵调。每断一链,矿工瞳孔中的青铜日晷便崩解一角。某条锁链碎片溅入岩缝,竟激活了深埋地脉的活体机关:三百具青铜镇墓兽破土而出,兽首眼窝处旋转的微型日晷,正与矿工们破碎的瞳孔产生共鸣。
濒死的矿工首领突然撕裂皮肉,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日晷。伊条崇的刃尖刺入晷面刹那,三百年前的幻象灌入虹膜:初代铸剑师在月食夜剜出左眼,将晶化的眼球嵌入火山熔岩浇筑的浑天仪。那只浸泡在星砂中的眼球表面,逐渐生长出与伊条崇完全相同的虹膜纹路。
现实中的青铜日晷突然咬住刃锋。当钥匙纹路在伊条崇左眼眶内苏醒时,墓穴地脉炸开七道裂隙,喷涌的漆黑原油裹住矿工们——这些液态巫力实为初代铸剑师的血脉诅咒,此刻正将活人重塑成虹膜纹路的载体。某个被原油包裹的矿工突然暴起,左臂血肉褪尽后暴露出青铜骨骼,骨节处嵌着的《噬日典》残页正在燃烧。
伊条崇在粘稠巫油中划出「翼火蛇」杀阵。斩断青铜左臂的瞬间,矿工脊背爆出二十八根星砂骨刺,这些骨刺在空中拼合成逃生地图;劈开某矿工胸甲时,其心脏部位的日晷倒转三周天,释放出被囚禁的巫医怨魂——那些半透明的亡魂竟开始啃噬其他活体矿工的眼球。
当最后一名矿工化作青铜雕像时,伊条崇左眼突然渗出星砂泪。泪珠坠地凝成浑天镜,镜中映出的容貌与初代铸剑师完全重合。雕像群在此刻同步抬手指向墓顶,三百具镇墓兽的眼球突然离体,在穹顶拼出初代铸剑师临终刻在岩壁的血书:
「剜目者即为守目人」
地脉深处传来青铜编钟的轰鸣。伊条崇的焚海刃突然软化,星砂流质沿着虹膜纹路逆流回左眼眶。当最后滴星砂注入瞳孔时,整座墓穴的骨骼化石突然活化,历代祭品的指骨同时指向西南方位——那里正是初代铸剑师剜目镇煞的火山口,沸腾的岩浆中沉浮着半具刻满《噬日典》全文的青铜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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