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沉默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周景明说得没错。贺兰敏是唯一深入接触过贺兰家核心秘密的人。那个U盘,林晚晴的遗物,一定藏着惊天秘密!还有他身上的毒素……如果能拿到毒素样本,甚至解毒剂……或许……
“你怎么知道他藏在哪里?”田翠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周景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屏幕碎裂的黑色手机——正是田翠那部被贺兰敏在废弃楼里捏碎的特制加密手机!
“你……”田翠瞳孔骤缩。
“紧急备份芯片。”周景明手指灵巧地撬开手机残骸的后盖,取出一个米粒大小、沾着血污的银色芯片,在田翠眼前晃了晃,“最后那条定位信息虽然没发完整,但芯片记录了信息发送瞬间捕捉到的、贺兰敏身上某个正在激活的加密追踪信标的反馈坐标。信号很弱,断断续续,指向城西废弃的第三污水处理厂。”
他将芯片插入车载导航的一个隐蔽接口。屏幕上瞬间跳出城市地图,一个微弱的、不断闪烁跳跃的红色光点,正顽强地标注在城西那片代表废弃工厂区的灰色地带!
贺兰敏!他果然带着伤躲在那里!他身上竟然还有能反向追踪的信号源?是贺兰容华用来监控他的?还是……他给自己留的后手?
面包车在周景明精准的操控下,如同幽灵般穿梭在越来越密集的车流中,避开主干道,专挑僻静的小路,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市,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路灯次第亮起,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斑。田翠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保存体力。即将面对的,是比废弃教堂更凶险的困兽之斗。
不知过了多久,面包车猛地颠簸了一下,驶离了铺装路面。轮胎碾压碎石和荒草的声音传来。
“到了。”周景明的声音带着凝重。
田翠睁开眼。
车窗外,是一片巨大的、如同钢铁坟场般的废墟。高耸的、锈迹斑斑的沉淀池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巨大的管道蜿蜒扭曲,如同僵死的巨蟒。破碎的厂房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在暮色中凝视着闯入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淤泥腐败的恶臭和一种死寂的荒凉。
周景明将车熄火,藏在一片半塌的混凝土墙后。他迅速检查了腰间的配枪,又递给田翠一把小巧却冰冷的黑色手枪。“拿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
田翠接过枪,沉甸甸的金属触感和冰冷的杀意让她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但此刻,这是活下去的依仗。
“跟着我。保持安静。”周景明压低声音,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率先猫着腰,贴着锈蚀的管道和残垣断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厂区深处潜去。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每一步都踩在视野的死角。
田翠忍着脚踝钻心的剧痛,咬紧牙关,紧紧跟在后面。汗水混合着灰尘,从额角滑落。废弃工厂的死寂中,只有风穿过破败管道的呜咽声和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心跳声。
导航上那个微弱的红点,在车载终端同步到周景明手中的便携式定位仪上,依旧顽强地闪烁着,指向厂区中心位置,一个巨大的、半埋在地下的污泥处理车间。
越靠近目标,空气里的恶臭就越发浓烈。腐烂的淤泥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车间巨大的铁门早已锈蚀变形,虚掩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周景明在门口停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侧耳倾听片刻,里面死寂一片。他示意田翠警戒身后,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闪身滑入门内的阴影中。
田翠背靠着冰冷锈蚀的门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手中的枪柄已被冷汗浸湿。她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周景明消失的黑暗。
几秒钟后,周景明的声音如同耳语般从黑暗中传来:“安全。进来。”
田翠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腐臭的空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一步一瘸地踏入了这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暗空间。
车间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高高的穹顶下,巨大的金属桁架如同巨兽的肋骨,在仅存的几缕从破窗透入的惨淡暮光中投下狰狞的阴影。地面上积着厚厚的、板结发黑的污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角落里堆放着锈蚀的阀门和废弃的管道。
周景明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光柱在空旷的车间里扫过。最终,定格在车间最深处,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污泥浓缩罐下方。
那里,蜷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贺兰敏!
他背靠着冰冷巨大的罐体,蜷缩在污泥和废弃油布的阴影里。身上那件被血水和泥污浸透的白衬衫早已破烂不堪,紧贴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他低着头,凌乱濡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绷得死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胸膛起伏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拉风箱般的、痛苦的嘶哑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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