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声短促的、被恐惧扼住的抽气声从她喉咙里挤出。她僵在原地,连颤抖都忘记了,只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口,看着枪口后贺兰敏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风暴的墨瞳。
为什么?!他刚刚救了她!他们刚刚被证实是血脉相连的兄妹!他刚刚流着血宣告“她是我的妻子”!现在……他却把枪口抵在了她的眉心?!
“贺……兰……敏……”田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你……要……杀我?”
贺兰敏俯视着她,枪口纹丝不动。他沾着血迹的薄唇再次扯动,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血腥气的温柔,却比北极的寒风更刺骨:
“杀你?”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微微偏了偏头,枪口在她冰冷的额头上轻轻碾磨了一下,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触感。“不,妹妹。”
他凑近了一些,灼热而混乱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喷洒在田翠惨白的脸上。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死死锁住她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砸进她的灵魂深处:
“我是来帮你……清账的。”
“清……账?”田翠的思维彻底混乱,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她几乎窒息。清什么账?向谁清账?
贺兰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田翠因恐惧而僵硬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敞开的保险柜里,落在了那些静静躺着的、足以让贺兰容华和田国富万劫不复的致命文件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看到那些了吗?”他声音里的那丝奇异的“温柔”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淬毒的寒意,“贺兰容华的罪证,田国富的卖身契……还有……”他的视线扫过那个空荡荡的天鹅绒首饰盒,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痛楚飞快地掠过眼底,“妈妈用命换来的……真相。”
“它们就在那里,唾手可得。”贺兰敏的枪口依旧稳稳地抵着田翠的眉心,力量没有丝毫减弱,“拿到它们,你就能完成你的卧底任务,就能把你那个‘好养父’田国富,连同贺兰家这座腐朽的宫殿,一起送进地狱。”
他的话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田翠的心脏在恐惧中狂跳,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话语牵引,想要看向那些文件。
“但是,”贺兰敏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破幻梦,“拿着它们走出这扇门,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微微直起身,枪口依旧紧贴田翠的皮肤,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将她钉在原地。“‘夜枭’在外面,我外公的人也在外面。他们不会让任何一份文件活着离开这里。”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当然,也包括你,我亲爱的‘容器’妹妹。”
容器!这个冰冷的词眼再次刺痛了田翠!即使知道了血脉相连的真相,在贺兰敏眼中,她依然只是个有价值的“容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她淹没。
“所以呢?”田翠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你要替我‘清账’?用这颗子弹?!”
贺兰敏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翻涌着风暴的墨瞳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碰撞。疲惫、暴戾、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最终,都化为了更深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我给你两个选择。”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冰冷,如同法官宣读最后的判决。
他缓缓地、极其清晰地说道:
“第一,”他握着枪的右手食指,轻轻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田翠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限!“我现在就扣下扳机。‘砰’。”他模拟着枪声,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用一颗子弹,替你结束所有的痛苦、仇恨和……这该死的血缘。干干净净。”
田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她毫不怀疑,贺兰敏真的会开枪!
“第二,”贺兰敏话锋一转,枪口依旧稳稳地抵着她,目光却锐利地如同手术刀,要将她彻底剖开,“放下你那些可笑的复仇执念,放下你‘夜枭’的身份,放下你心里那个叫‘田翠’的棋子。”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却又冰冷刺骨的魔力:“拿起那份文件,拿起田国富签字的器官摘除记录。然后……”
贺兰敏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扯出一个在幽蓝冷光和血迹衬托下,显得无比诡异、无比疯狂、却又带着某种玉石俱焚般解脱感的笑容。
他的目光穿透田翠的恐惧,仿佛要钉入她的灵魂深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以林曼女儿的身份……”
“以我贺兰敏妹妹的名义……”
“以贺兰家唯一合法继承人的血亲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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