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密室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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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三十七分。贺兰大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暴雨抽打玻璃的沉闷声响,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叩击。整栋建筑如同蛰伏的巨兽,在雷光乍现的瞬间,露出庞大而阴森的轮廓。
田翠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轻得像猫,每一次心跳却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她避开了所有已知的监控盲区——那是她过去几个月用尽各种手段一点点测绘出来的地图,此刻清晰地烙印在脑海。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镶嵌着古老铜质族徽的橡木门,如同巨兽紧闭的口,沉默地矗立在黑暗里。
0721。
李医生被深度催眠后,从牙缝里挤出的那串数字,此刻在她脑中灼烧。七月二十一日。她的生日。一股荒谬又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窜上来。贺兰敏知道她的生日?他用这个日子做他最隐秘堡垒的钥匙?这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她停在门前,屏住呼吸。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锁盘,细微的电子嗡鸣几不可闻。她按下那四个数字:0-7-2-1。
“嘀。”
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寂静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锁盘上幽绿的指示灯无声亮起,厚重的橡木门向内滑开一道缝隙,泄出一缕微弱、带着陈旧纸张和金属气息的冷光。
田翠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侧身,像一道影子滑了进去。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雨。
密室不大,却塞满了令人窒息的信息。没有想象中的奢华或恐怖刑具,更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档案库,一个偏执狂精心构筑的迷宫。墙壁被巨大的金属档案柜占据,顶天立地,柜门紧锁,每一个都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慈安孤儿院 1998-2005”、“HLA配型异常记录”、“普罗米修斯计划 - 筛选批次17”……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田翠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尘埃、消毒水和一种更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陈旧气味。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金属工作台,上面堆满了散乱的文件、照片、几台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主机,屏幕漆黑。一台老式的胶片投影仪孤零零地立在角落。
她的目光被工作台正中央的一样东西牢牢攫住。
那是一个打开的扁平金属盒,内衬是褪色的深红丝绒。盒子里没有珠宝,没有机密芯片,只有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磨损、颜色发黄发褐的纸。那褐色,像干涸凝固的血。
一种强烈的预感,混合着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驱使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纸面的瞬间——
冰冷的、粘稠的黑暗瞬间淹没了她!不是视觉,是纯粹的感觉,如同被投入冰封的泥沼。
窒息感! 肺部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挣扎着吸气都带着撕裂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
濒死的寒冷! 血液似乎正在凝固,四肢百骸都浸在刺骨的冰水里。
绝望的哭喊!无数个稚嫩、凄厉、充满恐惧的声音在耳边尖啸、哭嚎、哀求,层层叠叠,撕心裂肺。
一双眼睛!在无边的黑暗和混乱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很年轻,瞳孔深处燃烧着痛苦、愤怒,还有一丝……她无法理解的、近乎疯狂的执念。那双眼睛属于少年贺兰敏!
通感像退潮般猛地抽离。田翠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工作台边缘才稳住身体,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她大口喘息,密室冰冷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刚才的幻象……是贺兰敏的记忆?他经历过什么?那濒死的窒息和血腥……慈安孤儿院的大火?
她颤抖着手,拿起盒子里最上面那张纸。纸的质地异常粗糙,像是从某种病历记录本上撕下来的。上面没有墨水,只有暗红发褐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深深嵌入纸张纤维。那确实是血写成的。
“07.21。天使病。”
第一行字,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捅进田翠的胸口。她的生日!天使病?那是什么?
她强迫自己往下看,字迹更加潦草,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他们骗了我!普罗米修斯不是火种……是毒!是火!烧掉一切!烧掉天使……烧掉证据!
妈妈不是难产……是药!是他们的药!外公要肾……要肝……要匹配的‘材料’!
名单……VIP名单……顶替……死掉的人……名字被划掉……”
字句断断续续,夹杂着意义不明的涂鸦和深深的指甲划痕,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精神的撕裂。田翠的血液几乎冻结。“普罗米修斯计划”用孤儿试药!祖父临终的指控在她脑中轰鸣。原来不止试药……还有器官!匹配的“材料”?VIP顶替名单?
她的视线死死锁住最后几行,那字迹几乎力竭,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执拗:
“火……好大的火……要烧掉她了……不行!不能烧掉她!她是0721!她是唯一……活下来的天使病……钥匙……她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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