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田翠不同,周景明的意识似乎处于一种更深层、更危险的沉寂。他注射的“记忆迷宫”神经毒素正在他大脑内掀起毁灭性的风暴。偶尔,他的身体会在维生液中发生剧烈的、无意识的抽搐,眼睑下的眼球疯狂转动,眉头紧锁,仿佛在无形的噩梦中与无数扭曲的记忆碎片搏斗。
然而,就在一次剧烈的抽搐后,他紧握的右拳(左臂被完全固定),食指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的皮肤因为用力,在坚韧的束缚带上,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白色压痕。
他的眼睑依旧紧闭,但眼皮下的眼球,转动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停滞。仿佛在无边噩海的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若有若无的、来自现实的……线头?
这线头,并非来自他自身痛苦的挣扎。
在他正前方,悬浮舱厚重的特种玻璃外壁上,内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监控屏幕。屏幕上分割着数个画面:田翠悬浮舱内幽蓝的光纹和倒悬的族徽;复杂的、不断刷新的“潘多拉”芯片数据流分析图;以及……最角落的一个小画面。
画面里,是贺兰敏。
他被安置在一个类似高压氧舱的透明容器里,口鼻戴着呼吸面罩,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脸色不再是中毒时的青黑,却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和剧毒侵蚀后的、毫无生气的惨白。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旁边监护仪上极其缓慢的心跳曲线,证明他还残留着一丝生命之火。他的双眼紧闭,眉头深锁,仿佛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周景明染血的指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安全屋崩塌时的污垢和血痂),在束缚带粗糙的表面,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细微的摩擦,在束缚带上留下了一道更深、更长的白色痕迹。他的视网膜,在紧闭的眼皮下,似乎倒映着监控屏里贺兰敏那张惨白的、毫无知觉的脸。
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一个混杂着复杂情绪的符号,在他被毒素撕裂的意识迷宫中,艰难地、顽强地浮现、凝聚……
“夜枭……”
这无声的意念,如同投入狂乱意识风暴中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警告!目标Alpha脑电波出现异常高频脉冲!疑似‘记忆迷宫’毒素引发连锁反应!”
“目标Beta生命体征稳定,‘潘多拉’数据流稳定在81%!”
“目标Gamma毒素中和进度73%,神经损伤修复中,无意识苏醒迹象。”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医疗区回荡,精准地汇报着三个“标本”的状态。
在医疗区上方,一个完全由单向玻璃构成的、居高临下的观察室内。
贺兰容华负手而立。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与下方冰冷混乱的医疗场景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志得意满的微笑,透过玻璃,俯瞰着下方如同实验品般被陈列在维生舱中的三人。
他的目光,贪婪地锁定在田翠悬浮舱内壁上投射出的、不断跳动的“潘多拉”数据流分析图。那代表着解锁“方舟”核心权限的进度条,正在稳步攀升。
“82%……83%……” 他低声自语,手指在光滑的玻璃护栏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在演奏一曲胜利的乐章。
“博士,” 一个穿着“方舟”制式白色研究服、面容刻板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后,恭敬地递上一份电子报告板,“目标Beta(田翠)的神经适配性超出预期,‘潘多拉’的融合度正在加速。预计完全提取和解析核心神经编码,还需要4小时37分钟。”
贺兰容华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在田翠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很好。”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愉悦,“确保她的生理指标维持在最优阈值。她的身体,是承载‘火种’的最后祭坛,不容有失。”
“是。” 中年博士应道,目光扫过周景明和贺兰敏的医疗舱,“目标Alpha(周景明)的毒素反应过于剧烈,可能需要降低维生液温度以压制其脑波活动。目标Gamma(贺兰敏)……”
“他?” 贺兰容华终于侧过脸,瞥了一眼贺兰敏惨白的面容,眼神里没有一丝父亲应有的温度,只有冰冷的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用最低限度的资源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即可。他的价值,只在于他体内那点稀薄的贺兰家血脉,或许……能成为‘潘多拉’数据流最后冲刺的催化剂。一个废子,不需要浪费‘方舟’宝贵的能量。”
“明白。” 博士低头记录指令。
贺兰容华的目光重新落回田翠身上,看着那幽蓝光纹在她意识中勾勒出的倒悬鹰隼,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狂热:
“继续吧,我的乖女儿。用你的痛苦,用你的天赋,为父亲打开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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