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血色闸门与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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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无边的冰冷包裹着田翠,像沉入万载寒冰的海底。贺兰敏强行注入血管的药液并非单纯的镇静剂,更像一种粘稠的、带着腐蚀性的黑暗,疯狂地吞噬着她的意识。眩晕感如同实质的漩涡,拉扯着她不断下坠,沉向意识的最深处。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边缘,一股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剧痛,猛地从她后颈的旧疤痕处炸开!
“啊——!”剧痛穿透药力的麻痹,田翠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惨叫。
眼前的黑暗瞬间被猩红的光芒撕裂!不是光,是血!粘稠、滚烫、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铺天盖地地涌来!
血色的记忆碎片如同狂暴的洪流,蛮横地冲垮药力的堤坝:
视野剧烈摇晃,狭窄而窒息。 粗粝的麻袋纤维摩擦着稚嫩的脸颊,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骨头散架般的疼痛。刺鼻的汽油味、劣质烟草味和汗臭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是车厢!一辆在崎岖道路上疯狂颠簸的货车后厢!
孩童恐惧到极致的呜咽被堵在嘴里,粗粝的布条勒得嘴角流血。视线透过麻袋微小的缝隙,惊恐地捕捉到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扭曲的枯树像鬼爪伸向铅灰色的天空,远处是连绵起伏、如同巨大坟茔般的废弃矿坑。
一只带着黑色半指手套的大手粗暴地伸进麻袋,揪住孩童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拖了出来!刺骨的寒风吹得他浑身哆嗦。眼前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矿坑边缘,深不见底,呼啸的风声如同地狱的呜咽。几个模糊、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身影围拢过来。
“小杂种,看清楚!”一个沙哑扭曲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粗暴地扳过孩童的脸,强迫他看向矿坑深处。坑底,隐约可见几具扭曲、不成人形的白骨!恐惧瞬间冻结了血液!
“你妈那个贱人,以为躲到贺兰家就没事了?她欠老板的‘货’,就拿你的零件来抵!”另一个声音狞笑着,冰凉的刀锋贴上了孩童细瘦的胳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就在刀锋加力的瞬间,孩童在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绝望的挣扎!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拼命扭动,指尖胡乱地、死命地抓向身后那个钳制着他的、散发着汗臭和烟味的大汉!指尖触碰到大汉裸露的、汗湿的腰部皮肤——
嗡! 冰冷的、非人的“信息流”再次蛮横地涌入孩童的意识!不是画面,是纯粹的、冰冷的感知:
【目标:成年男性】
【生命体征:心率 98 bpm,血压 145/95 mmHg…轻微肝区叩击痛…】
【异常标记:肝脏声像图显示异常低回声占位(2.1cm x 1.8cm),边界不清,内部血流信号紊乱——高度疑似原发性肝细胞癌(HCC)】
“癌……肝癌?”孩童稚嫩、破碎、充满无尽惊恐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在呼啸的寒风中清晰地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钳制他的大汉身体猛地一僵!围拢过来的其他身影也骤然停顿,空气死寂得可怕。随即,是那个沙哑声音扭曲变调的咆哮:“妈的!这小怪物说什么?!宰了他!快!!”
刀锋带着破风声狠狠劈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几声清脆、撕裂空气的枪响骤然炸开!子弹精准地打在持刀者脚边的岩石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贺兰家的人!放下孩子!”一个冷峻、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年轻男声穿透风声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迅速逼近!
最后的画面:孩童被粗暴地推搡开,跌倒在冰冷的矿渣上。他惊恐地抬头,视线越过混乱扭打的身影和飞溅的鲜血,死死盯住那个被他一语道破患了肝癌的大汉——那人正捂着剧痛的肝区,脸色惨白如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怨毒!他手腕内侧,一个模糊的、如同扭曲蛇形的暗青色纹身一闪而过!
“嗬……嗬……”田翠在现实的金属椅上猛地抽气,如同溺水者被拖回水面!后颈的疤痕灼痛得像是被烙铁烫过,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全身。刚才看到的……是贺兰敏童年被绑架的经历!他通感能力的第一次爆发,竟然是在生死关头,感知到了绑匪的肝癌!那场绑架……那废弃矿坑……那个蛇形纹身……还有那句“你妈欠老板的‘货’”!
信息量巨大得几乎要撑爆她的头颅!药力依旧沉重地压迫着神经,但剧痛和这惊心动魄的记忆闪回,强行撕开了一道意识的口子。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密室深处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幕墙。但此刻,幕墙内的景象让她瞬间窒息!
一道厚重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型闸门,如同断头台的铡刀,正死死地嵌合在手术室的无影灯区域上方!它彻底截断了视野,将正在进行移植手术的区域完全封死、隔绝!闸门与地面严丝合缝,连一丝光线都无法透出!只有闸门上方边缘,几缕扭曲的电线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证明着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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