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老人喉咙里的声音更加急促,枯槁的脸上因为用力而涨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田翠,仿佛要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传递某种信息。终于,在苏瑾宜疯狂的挣扎和嘶吼中,他喉咙剧烈滚动,拼尽全力,从插管的缝隙里,挤出几个破碎、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消毒室的字:
“她…不能…死…契…约…”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生机,枯爪般的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却依旧死死钳制着苏瑾宜。
“…人皮…契约…在…她身上…”
轰!!!
田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人皮契约?!
在她身上?!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沾满血污的身体!契约?什么契约?那个365天的虚假婚姻协议?还是……别的什么?人皮?!
苏瑾宜也彻底愣住了。癫狂的杀意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至极的变故硬生生打断。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台上回光返照的老人,又猛地转向一脸茫然惊骇的田翠,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混乱和更加深沉的怨毒。“人皮…契约?放屁!老东西你胡说什么!什么契约在她身上?你想救她?!”
“嗬…嗬…背…后…”老人的声音更加微弱,眼神开始涣散,那只枯爪的力量也在迅速流逝,但依旧死死地指着田翠的后背方向,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切,“…孤儿院…火…烙印…契约…”
孤儿院?火?烙印?!
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田翠的神经上!她后颈那道陈年的、丑陋的疤痕,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火焰灼烧般的刺痛!那是在慈安孤儿院那场大火中留下的!
难道……难道那道疤……不仅仅是疤痕?!
极致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猛地挣扎着坐直身体,不顾后背撕心裂肺的剧痛,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向自己后颈那道伴随了她二十多年、早已被她视为身体一部分的丑陋印记!
就在田翠心神剧震、苏瑾宜惊疑不定的瞬间——
呜——!!!!
消毒室深处,那台巨大如怪兽般的脉动真空高温灭菌器,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巨兽咆哮般的启动轰鸣!机器剧烈地震动起来!巨大的不锈钢舱门缝隙处,灼热的高压蒸汽如同失控的怒龙,疯狂地喷射而出!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
与此同时!
头顶的通风管道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更加狂暴、更加汹涌的气流呼啸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这一次,裹挟的不仅仅是刺鼻的苦杏仁毒气,还有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的糊臭味和……更加新鲜的血腥气!那是从手术室方向被强力抽吸过来的、混合着泄露毒气、被污染血液和消防喷淋水的致命混合物!
轰!!!
巨大的吸力瞬间作用在消毒室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拉扯!弥漫的白色蒸汽被瞬间搅动、撕扯,形成狂暴的漩涡!地面残留的血水、水渍被气流卷起,拍打在冰冷的墙壁和设备上!
“啊!”苏瑾宜猝不及防,被这狂暴的气流和灭菌器突然爆发的巨响震得一个趔趄!手腕上那枯爪般的力量也终于彻底消失。老人头一歪,眼睛彻底闭上,枯爪无力地垂落在手术台边缘,只有微弱的生命体征还在监护仪上艰难地跳动。
苏瑾宜站稳身体,眼中刚刚被压下的疯狂杀意瞬间被这混乱彻底点燃!她猛地甩开老人无力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死死锁定田翠!
“装神弄鬼!去死吧!”她嘶吼着,手中的柳叶刀带着同归于尽的怨毒,再次狠狠刺向田翠的心口!这一次,再无阻碍!
田翠被狂暴的气流和毒气呛得头晕眼花,根本无力躲避!只能绝望地看着那点寒芒刺来!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呃——!” 躺在血泊中的贺兰敏,身体猛地弓起!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力量,沾满鲜血的手,痉挛般地、胡乱地朝着旁边一扫!
哐当——!!!
他扫中了旁边一个堆放着待灭菌器械的不锈钢推车!
推车猛地倾倒!上面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各种手术器械——剪刀、镊子、血管钳、骨凿……如同天女散花般,带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噪音,劈头盖脸地朝着正扑向田翠的苏瑾宜砸了过去!
“啊!”苏瑾宜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几把沉重的器械狠狠砸在她的手臂和肩膀上,剧痛让她刺向田翠的动作猛地一滞!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滞!
田翠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毒气刺激下的回光返照,或许是贺兰敏用生命为她争取的这瞬间机会!她猛地向侧面翻滚!不顾断裂的肋骨在坚硬地砖上摩擦带来的剧痛,如同离弦之箭,扑向离她最近、也是这狂暴气流吸力核心的地方——那台正在疯狂咆哮、喷射着灼热蒸汽的脉动真空灭菌器的巨大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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