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丝毫恐惧,更没有试图拿田翠当人质!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完全抬起,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入口处杀气腾腾的周景明。
那眼神……冰冷,嘲讽,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怜悯?
他扣着田翠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染血的唇勾起一抹更加刺眼的、充满恶意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紧张的对峙气氛,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田翠:
“看清楚他的眼神,田律师。”贺兰敏喘息着,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引导,“看看他枪口瞄准的,到底是谁?”
田翠的心脏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顺着贺兰敏的话,再次看向入口处的周景明!
刺眼的白光从周景明身后涌来,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他的脸笼罩在战术头盔的阴影下,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那双她无比熟悉、曾无数次给予她信任和力量的眼睛……
此刻,里面翻涌的确实是无尽的怒火和杀意!但那杀意的核心……那枪口指向的最终目标……似乎并不仅仅只是贺兰敏!
周景明端着枪,脚步极其谨慎、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他的枪口随着他的移动,始终稳稳地锁定着贺兰敏的头部。但他锐利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扫过通道两侧那些被冻结的机械臂,扫过那个舱门半开、泄出惨绿幽光的金属舱体(序列07样本舱),最后……如同蜻蜓点水般,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地,落在了田翠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担忧,有焦急,但更深处……却隐藏着一丝田翠从未见过、或者说从未在他面对自己时流露出的……冰冷的审视!以及一种……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完好的、非人的……计算?!
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田翠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不……不可能!一定是错觉!是光线!是角度!周景明怎么可能……
“周……周队……”田翠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试图从那冰冷的审视中寻找一丝熟悉的温暖,“我没事……他……”
她想说“他没有伤害我”,但贺兰敏锁骨下的疤痕、那“序列01”的身份、那句“器官容器”的控诉……让她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景明的脚步停在了距离他们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在他的枪法和冲锋枪的威力下,贺兰敏绝无生还可能。他手中的枪稳如磐石,枪口黑洞洞地指着贺兰敏。
“田翠,别怕。”周景明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但田翠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和……急切?“我马上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贺兰敏,放开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离开?”贺兰敏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他猛地抬起一直低垂的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看周景明,而是死死地、如同燃烧的鬼火般,钉在田翠因巨大冲击而茫然失神的脸上!
“你想带她去哪里?周医生?”贺兰敏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凌,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终于揭开伪装的快意!
周医生?!
这个称呼如同惊雷,在田翠脑中轰然炸响!周景明……医生?!
“你父亲周振华……”贺兰敏喘息着,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当年慈安孤儿院的首席驻院医生……负责给那些‘残次品’做‘最终处理’的……不就是他吗?!”
轰——!!!
田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周振华……慈安孤儿院……首席医生……最终处理……残次品……
通感中那些恐怖的碎片——冰冷的针头、抽搐的婴儿、判定“处理掉”的冷酷声音……如同失控的列车,疯狂地冲撞着她的意识!那个模糊的、穿着无菌服、拿着记录板的身影……那个冷漠记录着数据、宣判着“残次品”命运的身影……难道……难道是周景明的父亲?!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景明是她的搭档!是她的救命恩人!是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教会她复仇的人!他怎么可能是……
“你胡说!!!”田翠如同受伤的母兽,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身体在贺兰敏身下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他的钳制,看向周景明寻求否认!“周队!他胡说!是不是?!告诉我他在胡说!”
她嘶吼着,泪水混合着血污汹涌而出,视线一片模糊。
入口处,周景明端着枪的身影,在刺眼的白光中,如同凝固的雕塑。
他没有立刻反驳贺兰敏那石破天惊的指控。
他端着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白。战术头盔的阴影下,他的脸一片模糊。只有那稳稳指向贺兰敏头颅的枪口,以及……那透过瞄准镜投射过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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