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废墟深处,毁灭的余烬尚未冷却。巨大的坑洞边缘,焦黑的泥土与融化的岩石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和臭氧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精纯龙脉之气被强行抽取后残留的、带着大地悲鸣的厚重威压,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令人骨髓发冷的贪婪与腐朽。
皇帝的残躯,那具干瘪、焦痕遍布、右肩覆盖着缓慢搏动暗金肉瘤的诡异存在,依旧死死地趴伏在巨大黑石板旁的裂缝上。它枯槁的左手如同最贪婪的根须,深深插入地缝深处,疯狂地吮吸着紫禁城地底龙脉最后残存的精华。
“咕噜……咕噜……”
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沼泽冒泡的吮吸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随着龙脉之气源源不断地涌入,那具残破的躯壳正发生着缓慢而恐怖的变化。干瘪的肌肉如同被注入了某种粘稠的暗金色液体,微微鼓胀起来,皮肤上龟裂的焦痕被强行弥合,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不自然的暗青光泽。覆盖在断肩处的暗金肉瘤搏动得更加有力,如同一个活着的、正在发育的心脏,肉瘤的边缘,暗金色的物质如同缓慢流淌的熔金,正一丝丝、一寸寸地向着躯干的胸骨、肋骨蔓延,试图修复那被灰雾吞噬的残缺!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深陷眼窝中燃烧的那两团暗金火焰。火焰不再只是冰冷燃烧,其核心深处,竟隐隐浮现出极其细微、如同针尖大小的……两个更深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旋涡!那旋涡缓缓旋转,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吞噬意志。
它像一只从龙冢爬出的尸鬼,贪婪地啃噬着王朝最后的根基,用龙脉的精粹,修补着自身残破的、被禁忌力量扭曲的存在。
……
慈宁宫,狼藉已稍作清理,但毁灭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萦绕不散。
太后端坐于凤座,浑浊的眼眸深处,那抹冰冷妖异的光芒如同两点不灭的寒星。她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娘娘,”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紧身衣下、气息近乎虚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中阴影处,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沙哑,毫无起伏,“‘目标’仍在原地,持续汲取龙脉残气。其躯壳正以龙气为基,缓慢修复、异化。核心能量波动……持续增强。断肩处暗金物质蔓延速度,比半炷香前……提升一成。”
影龙卫!太后手中最隐秘、最锋利的刀,此刻成了监视那恐怖存在的眼睛。
太后敲击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一成?仅仅半炷香?这速度……比她预想的更快!那“东西”对龙气的利用效率,或者说……它体内那股暗金力量的贪婪程度,远超预估!
“修复……异化……”太后嘶哑的声音缓缓吐出这两个词,冰冷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再次看到了那趴在龙脉伤口上的狰狞残躯,“皇帝……呵,哀家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不,是养了个好‘蛊’!”
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继续盯着。”太后的声音陡然转厉,“记录它每一次变化!记录龙脉残气逸散的速度!哀家要知道,它这具‘新壳子’,到底能‘吃’多少!又能……‘长’成什么鬼样子!”
“是!”影龙卫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太后缓缓靠回凤座,浑浊的眼眸缓缓闭上,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推演着什么。慈宁宫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只有她枯槁的手指,依旧在扶手上,缓慢而沉重地……敲击着。
笃……笃……笃……
如同为王朝送葬的丧钟。
……
粘稠,冰冷,无边无际。
沈知微的意识,如同沉在万载玄冰的海底,又似漂浮在凝固的灰白云雾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身体的感觉消失了,剧痛消失了,甚至连“自我”的存在感都变得极其稀薄、模糊,仿佛随时会彻底溶解在这片无垠的灰白里。
这就是……死亡?被那灰白眼瞳带走后的……归宿?
不……
一个极其微弱的、源自灵魂最本源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片凝固的虚无中漾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不是她的意识在动。
是……她体内的……“东西”在动!
识海深处,那片被死意奇点引爆后的废墟中,混乱的能量风暴并未平息,反而在一种更高层次、更冰冷的“场”的压制下,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与……缓慢的融合!
代表她自身最后反击的那点终极死意与虚无,如同投入金色洪流中的墨汁,并未完全消散。它被那狂暴的金蛊本源残存力量(同样被重创)死死地包裹、压制着。两者如同最原始的阴阳鱼,在混乱的废墟中缓慢地旋转、撕扯、试图吞噬对方,却又因为彼此的重创和这片灰白空间的压制,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在这互相撕扯、融合的混沌核心,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功德本源,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幸存下来的种子,正艰难地汲取着混沌边缘逸散出的、极其稀薄的能量!那能量,一部分来自重创的金蛊残力,一部分来自那终极死意,还有一部分……似乎源于这片无边灰白空间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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