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银甲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赵云拨转马头时,青釭剑上刘放的血珠正顺着剑脊滑落,在雪地上溅出几点暗红。
他余光瞥见焦触正被孙礼的长戟逼得连退三步,护心镜上已多了道白痕——那是方才戟尖擦过的痕迹。
"先救友军。"这念头在脑中转得比马蹄还快。
他手腕一振,亮银枪划出半道圆弧,枪尖直取孙礼后心。
孙礼正压着焦触的枪杆发力,忽觉后颈生寒,慌忙侧滚下马。
这一滚卸了力道,焦触趁机挺枪刺向他肋下,却被赵云横枪一格——枪杆撞在焦触的枪头,震得那年轻校尉虎口发麻。
"退到我马后。"赵云的声音裹着寒气,焦触下意识勒马,待回头时,已见常山将军的银甲在雪雾里划出一道光。
"好胆!"夏侯惇的暴喝炸响。
这位独眼将军拍马冲来,蛇形长枪带起破风之声,枪尖直取赵云咽喉。
几乎同时,夏侯渊从左侧杀到,铁脊蛇矛斜挑马腹,要断赵云坐骑的腿;文聘握着半截玄铁枪,从右侧包抄,断后的是他——方才被青釭剑抵住咽喉的耻辱,让他眼底烧着一团火。
三杆兵器成品字形压来。
赵云左手扣住青釭剑柄,右手银枪斜指地面。
马蹄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的点——咚,咚,咚。
这节奏他熟,长坂坡七进七出时,也是这样。
那时怀里揣着阿斗,此刻...他摸了摸腰间的木牌,"慎"字刻痕里的雪还没化。
"来了。"他低喝一声。
银枪突然上挑,正撞在夏侯惇的蛇形枪杆上。
两杆枪相交的刹那,火星子溅上雪面,滋滋作响。
夏侯惇只觉虎口一麻,枪杆险些脱手——这小子的力道,比三个月前在博望坡更沉了?
同一时间,青釭剑出鞘三寸,寒光掠过夏侯渊的蛇矛。
夏侯渊慌忙收招格挡,却见剑刃擦着矛杆划过,在精铁上留下寸许长的划痕。
这手"分花拂柳",他在典韦的旧笔记里见过,说是当年吕布辕门射戟时,有个使剑的客卿用过——不想今日在这常山小子手里见了真章。
文聘的半截枪杆从右侧刺来,目标是赵云肋下。
赵云不躲不闪,银枪突然变招,枪尾倒砸文聘手腕。"咔"的一声,文聘只觉腕骨剧痛,枪杆"当啷"落地。
他正要拔刀,却见赵云的银枪已转向夏侯惇,枪尖虚点左眼——那是夏侯惇的旧伤处。
"欺人太甚!"夏侯惇怒吼,枪势更猛。
三将的包围圈越缩越小,马蹄踏碎的雪泥溅上赵云的护腿甲。
他能感觉到后背渗出薄汗,银甲贴着皮肤有些发闷。
但越是如此,他的视线越清明——夏侯渊的蛇矛每七招必变左路,夏侯惇的蛇形枪在刺出九枪后会有半息的空当,文聘...这小子还在为方才的羞辱较劲,出枪太急,破绽比平时多了三成。
"再撑十合。"他在心里算着。
银枪如游龙,青釭剑似惊鸿,三杆敌兵的兵器竟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直到远处传来曹操的暴喝:"奉先!
仲康!
去会会这个常山子龙!"
赵云抬头。
雪雾里,两骑如猛虎出笼。
左边那骑,赤兔马的红鬃在雪里格外醒目,马上人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方天画戟斜指地面——是吕布吕奉先。
右边那骑,黄骠马驮着铁塔般的身躯,许褚的虎目圆睁,腰间的九环刀还带着未擦净的血渍。
"五将围杀?"赵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他能感觉到坐骑的前蹄在微微发抖——这匹照夜玉狮子跟了他六年,最懂他的心意。
此刻它鼻孔喷着白气,四蹄在雪地上刨出浅坑,是在蓄势。
吕布的方天画戟先到。
戟尖带起的风刮得赵云眼眶生疼,他横枪一架,只觉手臂发麻——这力道,比之前三将加起来还沉三分。
许褚的九环刀从另一侧劈下,他旋身避开,刀锋擦着银甲划过,在护肩上留下半寸深的豁口。
"好!"曹操在高台上拍着栏杆。
他看着五将将银甲身影困在核心,想起三个月前新野城头,陈子元抚着地图说"若曹仁攻樊城,可使子龙诱敌"时的笑——原来那不是诱敌,是...是给这头小老虎磨爪子的时间。
赵云的呼吸渐渐粗重。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喊杀声,能感觉到银枪杆上的汗渍越来越滑。
但当吕布的戟尖再次刺来时,他突然笑了。
"奉先将军的戟法,比虎牢关时慢了半拍。"他轻声说。
银枪突然点向吕布的戟杆,借力旋身,青釭剑反手刺向夏侯渊面门。
夏侯渊慌忙后仰,头盔"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趁此空当,赵云猛夹马腹,照夜玉狮子长嘶一声,前蹄腾空,竟从夏侯渊的马背上跃了过去!
"追!"吕布大喝。
赤兔马如离弦之箭,瞬间拉近半丈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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