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元站在玉峰山巅的岩石上,山风卷着霜露扑在他青衫上,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衣领。
下方山林里,管亥部与太史慈的厮杀声渐弱,却仍有零星的喊杀穿透夜色——那是夏侯渊的虎豹骑到了,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山谷。
他指尖重重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刘备亲赐的“谋主”信物,此刻被体温焐得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烙得他心口发疼。
“军师。”亲兵小伍从石径上跑上来,腰间短刀撞在岩石上,发出细碎的响。
他额角沾着草屑,显然刚从管亥营中回来:“管将军说太史慈部已被缠住,张都尉的人摸到了曹军粮车旁,就等您下令点火。”
陈子元盯着小伍染血的护腕——那是方才跑过混战区域时溅上的。
这亲兵跟了他三年,从新野到江夏,从当阳到江陵,此刻呼吸虽急,眼底却亮得像淬过的刀。
“焦触那边呢?”他问,声音比山风更冷。
小伍立刻从怀中掏出半卷布帛,展开是炭笔绘的地形图:“玉峰山隘口的灌木全浇了桐油,火把手藏在西侧石缝里。末将亲眼见着,三十个火折子都揣在怀里。”他指尖点在图上西南方的红点,“只等曹军后队过了一半,就——”做了个点火的手势。
陈子元望着地形图上三个猩红标记:东管亥、北张南、西焦触。
这是他三天前在军帐里画下的“锁龙阵”,要锁死韩遂与于禁的退路。
他想起诸葛亮那日摸着胡须笑:“子元此计,倒比亮多了三分野。”野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因常年握笔泛着青白,可此刻血管在皮肤下跳动如战鼓——在这吃人的乱世,温吞的谋算护不住刘备,护不住那些跟着啃树皮的百姓。
他需要野,需要狠,需要让天下诸侯想起“陈子元”时,脊背发凉。
“去告诉焦触,火起后不要恋战,立刻往东南撤。”他将地形图折好塞回小伍手里,“再让周仓的人慢半刻动手,等曹军左翼乱了阵脚再切进去。”小伍应了声要走,又被他叫住:“告诉兄弟们,今夜的雪,要染成红的。”
小伍的脚步声消失在石径后,陈子元望向北方渐起的尘烟——那是韩遂派来的三千羌骑援军,此刻正往张南的埋伏圈里钻。
他摸出腰间算筹袋,三十根竹筹代表三十个变数,此刻攥着三根发疼:管亥箭伤未愈,张南降而复叛,焦触新附...这些都是隐患,可凉州的雪季只剩七日,他等不起。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裹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扑来。
陈子元皱眉,那是太史慈部与管亥厮杀处飘来的。
他想起太史慈临走前的笑:“陈先生这局棋,倒比亮军师多了三分野。”野吗?
他望着自己映在岩石上的影子,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倒像把未出鞘的刀——或许在那些惯使阳谋的人眼里,连环计里藏着的杀招,便是“野”吧。
“军师!”东侧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张飞的马夫阿柱。
他跳下马,身上还沾着酒气:“三将军帐里的灯熄了,可那鼾声...您听!”
陈子元侧耳,果然听见山脚下传来闷雷般的响动,震得岩缝里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阿柱挠头:“小的送醒酒汤去,他翻个身把碗砸了,说‘明日要砍十个于禁的脑袋下酒’。”
陈子元哑然。
张飞被他安排为明日攻城主力,正是看中他的猛——张三爷一嗓子能吓破守军的胆,可众人的隐忧他何尝不知?
上个月江夏,张飞为抢头功提前攻城,折了五百弟兄。
此刻阿柱的声音里还带着颤,他却笑了:“由他睡,明日攻城时,他越疯,彭阳城的守军越慌。”顿了顿又道:“去让范疆张达守在帐外,别让他半夜摸酒坛。”
阿柱领命跑远,山脚下的梆子声突然响了——三更了。
陈子元望向西北方的营火,那里是于禁的临河大营,张绣和马延此刻该到了。
他摸出最后一根算筹,在指尖转了两圈——这两人都是降将,张绣杀过曹操长子,马延原属袁尚,派他们突袭,既是信任,也是试探。
“军师!”岩石后传来粗哑的男声,张绣从阴影里钻出来,甲叶擦着石头发出刺响。
他的脸隐在暗处,只看得见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马延在山下候着,于禁的营寨巡夜火把隔五步一盏,鹿角堆了三层,我们带的短斧怕不够砍。”
陈子元伸手,张绣愣了愣,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递过去。
打开是半块带血的羊肉干,撒着西域迷魂草粉——这是他昨夜让厨子特意做的。
“四更换班时,于禁的巡夜兵会喝热粥。”他将肉干塞回张绣手里,“你带马延从西南角摸进去,那里有片芦苇荡,水没到腰,他们不会设伏。”
张绣喉结动了动,突然单膝跪地:“末将若能活着回来,这条命...就真卖给军师了。”陈子元弯腰扶他起来,触到他铠甲下的体温——是热的,带着人味的热,不是石头的冷。
“活着回来。”他说,“凉州的城墙,需要你这样的刀。”
张绣转身时,甲叶的响声惊飞了一只夜枭。
陈子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坳里,又抬头看天——启明星已冒了头,东边的云被染成鱼肚白。
山脚下突然传来一声马嘶,是张飞的乌骓,在厩里踢着槽枥,铁蹄撞在青石上,溅起火星,仿佛等不及要冲出去。
“明日。”他对着黎明前的黑暗轻声说,指腹摩挲着玉牌上的“谋主”二字,“彭阳城的砖,该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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