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喊杀声像被撕烂的布帛,混着血沫子往天上涌。
狼泥的玄铁矛挑开第三支射来的弩箭时,后颈突然泛起刺骨的凉意——两侧山壁上的灌木早被踩成了碎渣,露出密密麻麻的汉军甲胄,箭簇如暴雨倾盆,正顺着山势往谷底砸。
"中伏了!"鲜卑左贤王的吼声震得耳鼓发疼,玄铁矛在头顶划出半圆,挡开一片攒射而来的三棱箭。
他眼角瞥见前方刘豹的匈奴骑兵正在疯狂砍杀自己人,那些本该被追得屁滚尿流的牧民,此刻竟挥着带血的马刀往鲜卑阵里钻。
狼泥突然想起三日前斥候的急报:"匈奴残部往白登山逃了,连老弱妇孺的车驾都没来得及烧。"原来不是逃,是引他们往这死胡同里钻!
山坡上的草被马蹄踩得东倒西歪,陈子元扶着腰间玉玦的手微微发紧。
他能看见山坳里的鲜卑骑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有的往谷口冲,有的往山壁爬,却全被汉军的拒马桩和滚木堵了回去。
箭塔上的梆子声"咚、咚"响,每响一次,就有十张连弩同时倾泻。
"军师!"赵云的马蹄声碾碎了山风,白马银甲的将军翻身下马,腰间青釭剑的流苏还沾着血,"刘豹那老狐狸引鲜卑入伏,此刻他的骑兵正和鲜卑混战,末将带三百白耳兵冲下去,连他一并宰了!"
陈子元没有回头。
他望着谷底那抹绣着狼头的鲜卑旗帜正在缓缓倾倒,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子龙,你可知丘力居的六万主力现在在哪儿?"
赵云一怔:"代郡以北八十里,斥候前日刚探到。"
"那六万骑兵是鲜卑的命根子,"陈子元指尖划过腰间的羊皮地图,"没有刘豹这只活饵,你我拿什么引鲜卑王入瓮?"他侧过脸,眼底映着谷底的火光,"狼泥的四万骑是丘力居最精锐的'狼旗军',等这四万具尸体凉透了,鲜卑王才会信刘豹真的走投无路——到那时,他才会亲自带着主力来收这'意外之喜'。"
山坳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狼泥砍翻最后一个挡路的汉军,玄铁矛挑着对方的护心镜甩向谷口,战马的铁蹄溅起血花。
他的左肩插着两支弩箭,皮甲下的肌肉绷成铁疙瘩,只要冲出这鬼地方,他就能带着残部回王庭——
一道银芒刺破暮色。
马超的银枪从斜刺里扎来,枪尖擦着狼泥的咽喉划过,在他脖颈上犁出一道血沟。"鲜卑的狗东西,也配活着离开白登山?"锦马超的战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银枪挽了个枪花,正正戳进狼泥的锁子甲。
玄铁矛当啷落地时,狼泥看见对面山头上那个穿青衫的身影正举着酒盏,像是在为他的死举杯。
"军师,狼泥的头。"马超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拎着染血的头颅,发梢还滴着血珠。
陈子元接过酒盏抿了一口,酒液辛辣得刺喉。
他望着谷底逐渐熄灭的火光,对身侧亲卫道:"让军医去给匈奴伤兵止血,马厩里的三十匹乌孙马,挑十匹最壮的送给刘豹。"
"军师!"赵云急了,"那老东西刚还和鲜卑人砍得你死我活——"
"他现在该怕了。"陈子元打断他,目光扫过渐渐安静的山谷,"怕汉军卸磨杀驴,怕鲜卑王屠他全族,怕匈奴从此连块立帐篷的地都没有。"他把酒盏递给亲卫,"去请刘豹来中军帐,就说...本军师要和他谈谈匈奴的活路。"
刘豹进来时,皮甲上的血已经凝成了黑块。
他单膝跪在毡毯上,喉结动了动,声音像砂纸擦过石片:"陈军师,狼泥的四万骑全折在这儿了,您...您要的我都做到了。"
"做到了?"陈子元漫不经心拨弄着案上的狼首青铜酒樽,"刘大单于,你可知道丘力居为什么派狼泥来追你?"不等回答,他突然拍案,酒樽"哐当"撞在案角,"因为他早看出你刘豹不是个安分的!
你带着匈奴部众往南跑,明说是避战乱,实则是想投靠汉人!"
刘豹的脸瞬间煞白,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又猛地松开。
"现在狼泥死了,"陈子元站起身,阴影笼罩住跪坐的匈奴首领,"丘力居若知道他最能打的左贤王折在白登山,第一反应会是什么?"他俯下身,声音轻得像蛇信子,"他会猜——是不是你刘豹和汉人串通了?"
刘豹额头的冷汗砸在毡毯上,洇出深色的斑:"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得让他信。"陈子元指尖点在地图上代郡的位置,"三日后,你带着残部往西北撤,沿途要故意留下慌乱的痕迹——丢几车粮草,砍倒几棵树,让斥候能捡到你写的'降汉书'。"他直起身子,目光像淬了冰,"等丘力居的六万骑追上来时..."
"汉军会在狼牙关设伏。"刘豹突然接口,声音发颤,"可...可这样一来,我匈奴的残部..."
"总比全族被鲜卑人屠成肉酱强。"陈子元从袖中摸出块虎符,"这是去雁门郡的通关令,若你能把丘力居引进包围圈..."他顿了顿,"本军师保你匈奴在河套有块牧场,够你儿子的儿子放马。"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掀得帐帘哗啦作响。
刘豹盯着虎符上的错金纹路看了很久,终于伸手接住,指节发白:"末将...遵命。"
"下去吧。"陈子元重新坐回案后,翻开一卷军报,"记得把伤兵里最精壮的留下,其他老弱...该怎么演,不用本军师教你。"
刘豹退出帐时,夜色已经漫过了山梁。
他摸着腰间的虎符,听着帐内传来翻竹简的轻响,突然想起三日前陈子元说的那句话:"要当饵,就得让鱼觉得饵是自己游过来的。"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寒颤,握紧虎符往马厩走——不管这饵是甜是毒,他都得往下吞。
帐内,陈子元望着刘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指尖在"狼牙关"三个字上轻轻一画。
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在地图上,正好覆盖了代郡以北那片标着"鲜卑王庭"的红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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