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洛阳南市,蔡和终于提笔写下《黑账录》第七章,标题八字:“顾氏通倭,卖岛求兵”。
无实据,却足以点燃怒火。
笔尖落下时,他喃喃自语:“这一笔,杀的是人,还是我自己?”
远处,江舟点点,渔火如星。
风暴,已至南境。
豫章港,晨雾未散,江面如笼轻纱。
李严立于码头高台,玄色官袍猎猎,腰间佩刀未出鞘,却已压得满城屏息。
三日前他率稽查司船队抵港时,太守闭门不纳,只遣属吏传话:“无朝廷明诏,不得擅查州库。”言下之意,不过是顾氏在朝中有人,地方官岂敢轻易站队?
但李严不怒,亦不争,只命人于城南设“海商茶会”,遍邀十二州行商、船主、货栈掌柜,摆下百席清茶,竹炉煮水,香气四溢。
茶会上,他当众宣令:“自今日起,凡经总署验船、合规出海者,皆授‘信用铜牌’,凭此牌通行十二州,三年免税。”话音未落,满座哗然。
有老商抚须落泪:“我等苦于苛捐杂税久矣!若真能一路畅通,何愁海路不开?”更有年轻船主拍案而起:“我愿第一个验船!”
消息一夜传遍七郡。
次日清晨,商船如蚁聚港,争先恐后排队待查。
太守在府中听闻,脸色铁青,却见城中百姓夹道围观,欢呼雀跃,竟似将李严视作救星。
他独坐堂上,手中茶盏渐冷,终是长叹一声,命人捧出库房钥匙,称“愿配合朝廷清查,以正纲纪”。
李严接钥不语,只点了点头,便率队入仓。
账册堆积如山,皆以“海难损失”为由申报减免赋税。
然而细查之下,漏洞百出:同一艘船,竟在三地同时“沉没”;报损货物为药材、丝绸,实则舱单暗记“铁硝三百斤,硫磺两百担”;更有一本私账,以密文记录黄金转运路线,终点直指江东顾氏祖宅。
李严命人将所有账本搬至码头,曝晒于日光之下,任百姓自行翻阅。
正午时分,一名老妇颤抖着手指一页名册,忽然跪地痛哭:“这是我儿!去年说船翻了,尸骨无存……可这上面写的是‘沉船灭口’!”她哭声如裂帛,四周寂静片刻,随即群情激愤。
有人认出失踪多年的兄弟,有人指着账上“处置方式:投江”四字,目眦欲裂。
人群围拢,怒吼声震江岸,有人拾起石块砸向太守府门,火把在暮色中次第亮起。
李严立于高处,冷眼望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查账,而是一次民心的清算。
笔不能杀尽天下伪善,但火能把虚伪烧成灰。
当夜,他提笔拟奏,墨重如血:“豫章已破,士族遮天之手,不过纸糊高墙。然南境风浪未平,恐有困兽反扑。”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河东海防学堂,烛火摇曳。
马云禄披甲巡营,脚步轻稳。
她穿过一排排伏案疾书的学员,听他们低声推演潮汐、风向、敌船航速。
这些年轻人,大多是渔民子弟,曾因私兵劫掠家破人亡,如今执剑苦学,只为不再任人宰割。
忽然,密报至。
她拆信不语,指尖缓缓抚过“鄱阳湖”三字,眼中寒光一闪。
信中言:顾氏私兵已秘密集结,配有强弩三百、火油车十辆,意图趁夜雾劫杀稽查船队,断朝廷南巡之路。
若换作旁人,必先上报中枢,请调援军。但她没有。
她转身步入军议堂,命人抬出湖图沙盘,召全体学员集训,沉声道:“即日起,关闭学堂三日,所有人不得外出,专修‘夜湖围歼’阵型。”
“为何要练这阵?我们不是水师。”有学员不解。
马云禄冷笑:“因为他们以为湖大,能藏兵;却不知湖大,也能沉船。”她指尖划过沙盘中央小岛,声音如刃,“风从东南来,雾起子时,湖心最静——也最致命。”
窗外,乌云压境,雷光隐隐划破天际,照亮她冷峻侧脸。
那一瞬,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她眼中列阵待发。
而在南境水道尽头,一艘小舟悄然离岸,载着密令北上洛阳。
舟行如梭,破开层层波光。
鄱阳湖,夜未至,杀机已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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