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脱下文士袍,换上粗布短打,脸上抹着锅灰,混在前往陇西的矿工队伍中,毫不起眼。
抵达狄道县后,他们没有急于探查矿洞,而是利用自己识字的优势,热情地帮那些目不识丁的矿工“代写家书”。
矿工们感激涕零,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处境和盘托出。
五名账监便以这种最朴实的方式,一户一户地记录下每个矿工所属的矿洞、每日采掘的大致数量、以及到手的微薄工钱。
仅仅三日,一张巨大的信息网便在他们手中铺开。
其中一名心思最细的账监,名叫赵三两,他发现城西一个早已废弃的“三号矿洞”,在账面上早已闭采五年,但从附近矿工的家书中,他却拼凑出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矿洞每天的出渣量,甚至超过了任何一个正常开采的官矿。
然而,在狄道县的任何官方记录中,都找不到与这个矿洞相关的运输车队。
矿石挖出来,却没有运走?赵三两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是夜,他避开所有人,独自潜向了三号矿洞。
洞口极为隐蔽,被荆棘和伪装的岩石覆盖。
他钻进去,一股浓烈的、类似黑油的气味扑面而来。
矿道深处,灯火通明,数十名矿工正赤裸着上身,挥汗如雨。
他们挖掘的并非铁矿石,而是在小心翼翼地从湿漉漉的石壁上刮取着一层渗出的黑色油膏,然后灌入一个个陶罐之中。
赵三两屏住呼吸,藏在暗处,他看见每一个陶罐的底部,都用利器刻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暗记——一个古朴的“贾”字。
他心知此事重大,不敢久留,趁着换班的混乱,偷走了一个装满黑油的小陶罐,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他刚出洞口,两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扑了上来,刀光直取他的咽喉。
赵三两亡魂大冒,幸得他早年也曾习武,狼狈地躲过一击,拼命向着官道方向狂奔。
追击者身手狠辣,眼看就要追上,恰在此时,一队手持长戟的巡边士卒呼啸而至,为首的校尉正是魏延旧部。
他们本是奉命巡查边境异动,见状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两名蒙面人惊退。
带着那罐险些要了他性命的黑油,赵三两的密报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送抵陈子元手中。
书房内,陈子元亲自打开了那只来自陇西的陶罐。
一股比“地髓铁”更为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没有犹豫,命人取来一块燃烧着“青焰炭”的铁盆。
当他将一滴黑油滴入盆中时,异变陡生!
“轰!”
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猛然冲天而起,其势之烈,竟将厚重的铁盆生生炸开一个缺口,碎片四射!
火焰的中心,隐隐能看到一丝熟悉的幽绿。
李息等人大惊失色,连忙护在陈子元身前。
陈子元却推开众人,猛然站起身,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终于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废井的青焰,是地髓铁遇热的反应。
所谓的闭采矿洞,根本不是在挖铁,而是在采集这种与地髓铁伴生的可燃黑油。
而那个“贾”字……
“李息!”他厉声喝道。
“属下在!”
“贾诩不只在陇西藏铁,他在养火!”陈子元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与愤怒,“陇西的地火,根本不是什么神怒,那是他的新窑!他在炼制一种前所未见的军国利器!”
他一把抓过赵三两的密报,翻到最后一页,提笔在上面重重批注了一行字,墨迹几乎要穿透纸背:“明日午时,让那五名账监,在狄道县衙前,当众算账。”
命令下达,信使飞驰而出。
陈子元走到窗边,望向西北方,那里的天空风云汇聚,雷声隐隐传来,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他缓缓地握紧了拳头,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他们以为火在地下,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道……这世上最烈的炉火,从来都不是藏在地里的。”
风,更紧了。
狄道县的县令还安稳地坐在他的官衙里,盘算着下一笔送往贾府的孝敬。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五颗看似微不足道的沙砾,已经被风吹到了他的府衙门前,即将掀起一场足以将他和他背后那尊大佛一同埋葬的沙暴。
一场用算筹和账本做武器的战争,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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