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可谓富丽堂皇,奢华无比,不知超出景仁宫多少倍,阶下铺平的大理石映射着太阳的强光。
终日焚烧的欢宜香烟雾缭绕,令陵容眼花缭乱。
也让她想起华妃曾经的下场——被甄嬛逼死。
她忽然想笑,这与她当年送走余莺儿最后一程有什么两样,又凭什么只怪她狠毒!
候在阶下,周宁海进了殿中就再也没有出来,殿内忙碌的宫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给陵容一个眼神。
陵容没有想寻求任何人,她知道这是华妃给她的下马威,只能搭着冬雪的手直挺挺地站着,低着头,石板上的阳光太刺眼。
她轻轻抬起头,今天的阳光,可真毒辣。
站得她动不了的时候,门忽然开了,颂芝状若惊讶地走了出来。
“哎呀,小主,真是对不住,娘娘方才在午睡,所以就把小主给忘了,小主,快进来吧。”
陵容咬着牙,忍住双腿的酸麻感,一步步如常地走进殿内,每走一步几乎要全身一颤抖,可她不能,否则会面对更多的苛责。
华妃殿内的珠帘散开,她就侧睡在贵妃榻阖目,陵容站着不敢出声。
半晌,华妃慵懒道:“芙常在来了?”
“嫔妾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陵容久站,猛地一蹲,真是浑身有千万个蚂蚁在爬,她险些身形不稳,声音颤抖。
华妃睁开眼睛见她极力忍耐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芙常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嫔妾无事,只是见到娘娘心生仰慕,激动得不能自已。”
“哦?是吗?”华妃懒懒地坐起来,指着旁边的书案道,“既然如此,本宫还有一卷书没有看完,你站着就念给本宫听吧。”
颂芝将厚厚的一本书递过来给陵容,内容晦涩,幸而陵容认真看过两次,否则今日又要被抓住错处。
“太祖承天广运……”
没有说完一篇,华妃已经浅浅睡去。
陵容拼命咽着口水,希望嗓子还能支撑得住,此刻更恨不得方才多站一会,好能少读几个字。
陵容却不敢停下,一直到日薄西山,嗓子冒烟,华妃才悠悠转醒。
“芙妹妹还读着呢?真是辛苦了。颂芝,赏——”
陵容喉间已经满是血腥味,她欢喜地接过赏赐,没有一丝不满:“多谢娘娘。”
出了翊坤宫,冬雪才敢说话。
“小主——”
“别说话,嗓子疼。”
刚想要往回走,却遇到了曹贵人正抱着温宜公主过来。
她见陵容从翊坤宫出来,略微惊讶,随即扬起了素日的微笑。
“芙常在,怎么有空来给华妃娘娘请安?”
陵容倒是正想找她,便扯着嘴角。
“华妃娘娘,让嫔妾前来念书听。”
那沙哑地声音响起,曹贵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蹙了眉头。
“芙常在,华妃娘娘一向如此,你也只好忍耐了。”
陵容忽然笑了:“素闻曹贵人跟随华妃娘娘多年,不知贵人是否也时常为娘娘如此效劳呢?”
她这是在讥讽自己在华妃手底下日子不好过,曹琴默登时换了一种眼神看她。
那日,那些话,安氏绝对是故意的!
陵容眨眨眼,看向温宜公主又道:“公主可真可爱,但愿将来华妃娘娘亦能善待公主。”
说罢,她便在冬雪的搀扶下扬长而去。
曹琴默回过头,看着她背影,眉头挤得越来越紧,华妃的确待自己不好……
但这芙常在,怕也是祸患呢!
冬雪心疼,搀着陵容一瘸一拐地往延禧宫走。
“小主,您何必那样挑拨离间,岂不是会激怒曹贵人?”
陵容呵呵了一声:“我就是要让她怒,怒了华妃,于我有长久的好处,怒了我,倒是好让我走下一步棋。”
走到景仁宫附近的时候,陵容这才让眼泪掉了下来。
不为害怕委屈伤心,而是为了让人看见,知道她的软弱,这样的屈辱她前世已经饱尝到麻木、厌倦。
她这一哭,果然落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正在榻上看书,不觉叹息,果然是软弱的人,在外头就哭出来了。
“华妃也太骄纵了,竟然这样凌辱旁人。剪秋,你去拿两盒薄荷枇杷露给芙常在,好好宽慰她。”
回到了宫里,陵容又在富察贵人和夏冬春面前狠狠哭了一场,吓得夏冬春都庆幸自己没有侍寝。
第二日,清晨。
剪秋来的时候,陵容红肿着眼睛和她说话,剪秋见她这个模样,才放心回去复命。
陵容却不敢用宜修给的东西,连忙传了安太医来看,卫芷也连忙宽慰陵容,好在喉咙没有太大问题,只要吃些药就行了。
卫芷便留下给陵容喂药,一边宽慰她别害怕,陵容嗅到她身上有一股香气。
方才注意到卫芷手腕上带着沉香小块串起来的手链,正是陵容先前给安太医的。
她不禁疑心二人的关系:“卫芷,你与安太医,很熟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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