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冲我举起了手里的棒子……”刘三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棒子……跟老孙头说的一样,碗口粗,上面全是尖刺,还挂着肉丝儿……我以为我死定了,闭上眼等死……”
可奇怪的是,那夜叉鬼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低吼,然后“咚咚咚”地跑了,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刘三等了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眼,鹰嘴石上已经没人了,只有地上那截血淋淋的人腿,和一滩黑乎乎的血迹。他连滚带爬地跑下黑石岭,一路没敢回头,到家后就发起了高烧,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那截人腿……后来有人认出来了,”旁边一个老汉低声说,“是前几天失踪的货郎李四,李四就爱穿那双带补丁的布鞋,那截人腿上的鞋,跟李四的一模一样……”
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谁也没心思喝酒了。刘三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像是还在后怕。我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心里那点怀疑彻底没了。这世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黑石岭上那个青面獠牙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
从那以后,黑石岭的夜叉鬼就成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噩梦。天一黑,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连狗都不敢在外面叫。走夜路的人更是绝迹,就算有再急的事,也宁愿绕远路,多走几十里,也不敢踏足黑石岭半步。
但总有些不信邪,或者被逼无奈的人。转过年来春天,镇上的李大胆出事了。
李大胆本名李富贵,人如其名,胆子是真不小,平日里就爱吹牛,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别说什么夜叉鬼,就是阎王爷来了,他也敢摸两把胡子。村里人都劝他别嘴硬,小心惹祸上身,可他根本不听。
出事那天,李大胆给邻村的财主扛活,结了工钱,喝了几杯酒,就开始吹牛逼,说自己晚上就走黑石岭回家,让大家看看什么叫真大胆。有人劝他:“富贵,别闹了,那地方邪乎,不是闹着玩的。”
李大胆把胸脯一拍,酒气冲天:“邪乎?我看是你们胆子小!不就是个鬼吗?来了我一锄头刨了它!”说完,他真的扛着把锄头,摇摇晃晃地朝着黑石岭走去。
村里人都替他捏把汗,可谁也拉不住他。那晚上,月亮很亮,像个惨白的圆盘挂在天上。李大胆的家在岭东,他要从岭西翻过来。等到后半夜,也没见他回家。他老婆着急了,叫上几个胆大的村民,打着火把就上了黑石岭。
火把的光芒在黑暗的山岭上晃动,映着狰狞的黑石,说不出的诡异。他们一路走,一路喊,可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回应。走到鹰嘴石附近时,一个眼尖的村民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手里的火把差点掉在地上。
“在……在那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鹰嘴石下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李大胆。他仰面朝天,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天空,脸上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更吓人的是,他的身体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从胸口到小腹,齐齐整整地断开,内脏流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锄头,锄头柄已经被砸得裂开了,锄头刃上沾满了黑色的粘稠液体,像是血,又比血更黑。
“我的天……”一个村民当场就吐了出来,其他人也吓得魂飞魄散。李大胆死了,死状比王屠户和那个货郎李四还要惨,整个身体被硬生生撕开,那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
有人壮着胆子凑近了看,只见李大胆断开的身体边缘,皮肤和肌肉都翻卷着,上面布满了深深的抓痕,那爪子印少说有半寸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利爪抓过。而在离尸体不远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几个巨大的脚印,深深陷在泥土里,每个脚印都有常人的两倍大,脚趾头的地方还有尖利的爪痕。
“是……是那夜叉鬼……”有人颤抖着说,“李大胆……他真的撞上那东西了……”
没有人知道李大胆在临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用锄头跟夜叉鬼搏斗过?那锄头柄上的裂痕,是不是他最后反抗的痕迹?但从他死不瞑目的表情来看,他恐怕到死都没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大胆的死,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最后一丝侥幸。从此之后,黑石岭彻底成了禁地,别说晚上,就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敢独自去那里。村里的老人说,那夜叉鬼是山里的煞神,专门吸人血,啃人骨,要是惹了它,连魂魄都不得安宁。
我后来又去过一次那个镇子,是几年以后了。老槐树下的茶摊还在,只是老孙头已经不在了,换成了他的儿子。我问起黑石岭的事,老孙头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那地方,现在更邪乎了。前两年,有个不信邪的猎户,带着几条猎狗上去打虎,结果狗全被咬死了,猎户也没回来,只在岭上找到了他的帽子和一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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