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的迟疑!
小山根本没时间去听!他所有的意志都化作最后挣扎的力量!深陷在油泥中的左臂和还能稍动的左腿同时发力死命向上拔!整个躯干如同弓弦般紧绷到极限——嗤啦!右腿膝盖终于从泥潭中拔起!但鞋早已被油泥死死咬住,随着他全力挣动,鞋底硬生生被扯裂在油泥中!
赤脚踩在冰冷的油泥混杂的硬石地上,刺骨的凉气直冲头顶!小山不顾一切地手脚并用,泥浆裹着身体向更深处的、一堆被巨大破篷布半盖着的废钢管堆后爬去!
刚把身体蜷缩进黑乎乎的铁管缝隙里,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骨头般瘫软。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擂鼓,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油泥堆方向炸开一声粗嘎的咆哮——“干!”紧接着是重物被暴力拖拽出烂泥的黏腻哗啦声!金属盒的震动似乎被强行中止!
“妈的!是那东西!”小虎的声音带着恼怒和惊讶。沉重的脚步在油泥里跋涉。
小山在铁管的冰冷黑暗中缩紧身体,怀里的金属盒刚刚离手的空落之处,衣襟下却突兀地硌着另一个棱角分明的小硬物——是那张被油污浸透的五十元钞票!被他死死塞在里兜的钞票一角露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捏紧那张油腻冰冷的钱,指腹摸到背面被硬物刻划的“02”凹痕——哥哥!
“人跑了!”小虎的吼声带着气急败坏,“箱子还在吗?”
箱子?小山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捆沾血的钱!那捆油毡卷的藏钱!
轰隆!远处,似乎是先前小山藏身的预制板堆方向,传来更加沉重、更加粗暴的翻砸声!军哥!他在砸那堆被小山掩埋的油毡卷!
哗啦!油毡被撕裂、铁丝被硬拽发出的刺耳噪音!
小山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完了……他们发现了……
“妈的!烂钱!”军哥的声音如同炸雷,“全是脏油沾血的破票子!谁他妈藏的破烂!”
小山猛地一愣!烂钱?他没说里面有大量百元整捆的染血钞票!
“当啷!”什么东西被重重砸在金属碎片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
“晦气!”军哥啐了一口的声音清晰传来,“全是五块十块的零碎!还有这破玩意儿!”叮当!像是硬币被踢飞的声音。接着是油毡布被彻底撕毁的大片撕裂声。“别在这儿耽误工夫!那小崽子钻管堆里了!搜!一寸寸给老子筛!”
小虎应声的脚步声重新逼近,这次更加仔细。军哥那沉重的皮靴踏地声则朝管堆另一侧移动!
烂钱?零碎?小山脑子一片混乱,指下却本能地、更紧地攥住衣兜里那张油腻冰硬的五十元钞票——这是油毡包里他唯一塞进内兜的较大额面值!军哥他们翻出来的钱堆里……难道只有散碎零钱?!
不对!油毡包是他亲手扎紧的!里面明明是八捆百元整钞和一堆零钱!他们为什么只翻出了零钱?那八捆整钱……
哗啦——
一道极其极其微弱、几乎被小虎靠近的脚步声掩盖的滑落声!就在小山头顶上方——那堆巨大、被破烂篷布半盖的废钢管层深处某个缝隙里!
小山猛地僵住,全身的感官瞬间聚集到那声音来源的方向!在那堆由手腕粗细、长逾三米的钢管胡乱斜插堆成的金属林中,靠近内部一处半悬搭着破篷布的位置——一小片深蓝色的、带着油腻反光的布料边角,正从他头顶斜上方大约两米高的缝隙处无声地滑落出来!一半被卡在管道缝隙边缘,一半垂落在黑暗中!
那布料……正是昨天裹钱用的油毡布最里层内衬的颜色!八捆钱……难道……
小山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就在此刻——
呼!
一阵强风不知从哪个方向猛地卷入废料堆场,发出穿堂呼啸!堆场高处、小山藏身的这堆钢管顶端那块悬着的破篷布猛地被吹得剧烈鼓荡!
哗——啦!
巨大的篷布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扯动!裹挟着一大片铁锈灰尘,如同坍塌的风帆般从高处猛地滑落下来!正正朝着小山藏身的这片钢管堆缝隙轰然砸下!
小山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困兽,朝着离他最近的两个巨大油桶形成的夹角死命弹射出去!
篷布混合着无数铁锈灰垢轰然砸在他刚刚蜷缩的位置,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尘土如同炸弹般爆开!紧接着就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小山所在的一小块三角空隙瞬间被厚厚的、散发着霉味和腥气的篷布连同大量铁锈碎屑完全盖死!
“操!在那边!”军哥暴吼如同惊雷!砸碎的脚步混合着扳手刮擦金属的刺耳锐音从篷布之外数步的距离传来!小虎的脚步声也朝着这个方向急速靠近!
小山被弥漫的铁锈粉尘呛得剧烈咳嗽,心脏几乎炸裂!眼前是盖得死沉的篷布形成的墨黑狭小空间,弥漫的灰尘几乎无法呼吸!左臂刚刚仓促逃脱时被刮扯的口子正火辣辣地沁血。
耳朵捕捉着外界的动静:篷布边缘被粗暴掀动的声音,以及军哥低沉含混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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