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踹门的壮汉扫视着混乱惊疑的人群,似乎暂时没发现他要找的人。“妈的,刚才谁鬼叫?动静那么大?”他骂骂咧咧,显然也疑惑于刚才那阵撞击混乱声。他凶狠的目光在几个最先被惊动的人脸上逡巡,最终落到了那个刚才痛呼“哪个不长眼”的下铺汉子身上。
“你!刚才叫什么!”壮汉上前一步,指着那人。
“他妈的!他…他自己弄翻床板砸到我腿了!”那汉子指着一个方向,似乎想指向林小山刚才的位置。
机会!就在壮汉注意力转向那下铺汉子的一瞬!
林小山动了!他用尽最后那点爆发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贴着冰冷的地面,悄无声息地猛地向那扇被踹烂的门外——向那被门板挡住一侧——弹射而出!动作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污痕!
不是直冲走廊!门外站了三个!直接是找死!
他身体在弹出门框的瞬间,借着微弱的惯性扭腰,猛地扑向门外靠右的墙壁!那里堆满了旅社堆积的破旧木板、腐烂的麻袋等杂物!那堆东西像一个天然的掩体!
噗通!哗啦!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那些杂物上,发出沉闷混乱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终于吸引了门口那三个打手的注意!
“有人跑!”另一个打手首先反应过来,指着杂物堆方向低吼!
“操!哪里跑!”领头的壮汉瞬间转身,放弃质问里面的人,一脚踹开挡在门洞里的半扇烂门板和那张歪倒的板铺残骸,就要扑向林小山藏身的杂物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哎哟我操!”一声更痛苦的怒骂从房间里爆发出来!
刚才被林小山蹬翻床板砸了小腿的汉子,在壮汉踹开障碍物的剧烈震动中,似乎是被某块晃动的杂物又碰到了伤处,痛得从床上暴跳起来,一边大骂一边挥舞着手臂!他动作太大,手臂无意中猛挥,狠狠砸在他上铺边缘!
那上铺本就因为林小山蹬床板而被波及、歪歪扭扭,哪里经得住这一下猛撞?!支撑的铁架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弯折声!那个上铺的铺板和所有东西,连同上面躺着的一个倒霉蛋,稀里哗啦地向下崩塌倾覆!
轰隆!哗啦啦——!
又是一阵比刚才还惊人的混乱巨响!烟尘混杂着被褥杂物和人跌倒的痛呼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妈的!你们他妈的找死!”被房间里惊天动地的混乱分了神,又被坍塌阻挡了追击路线,那为首的壮汉站在门口,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他只能先狠狠一脚踹在挡路的杂物上泄愤!等他再看向那掩体杂物堆时——
原本趴伏在那堆破烂木板、腐烂麻袋后面的身影,消失了!
林小山在那声“哪里跑”响起、壮汉刚转身、里面惨叫怒骂和后续崩塌混杂的致命空档中,完成了第二次亡命冲刺!
他根本没指望那堆破烂能挡住人!那撞在杂物上的动作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然后借力折向走廊深处!他用肩膀顶着杂物堆的瞬间,借着反弹的力量和房间里坍塌制造的更大混乱瞬间,身体如同受惊的壁虎,手脚并用地从杂物堆和墙壁的缝隙里窜出,一头扎向光线更加昏暗、气味更加污浊呛人的走廊深处!
肺部如同破风箱疯狂拉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和内脏撕裂般的剧痛!后背伤处被剧烈撕扯的痛感已经到了麻木的边缘,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榨干残存的体力!他甚至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只知道麻木机械地、在湿滑污浊的走廊地面向前扑爬、滚动!用尽一切方式挪动!
脏水、泥污、甚至有人吐的秽物沾满了他裸露的手臂和裤腿,浓烈的腥臊臭味钻入鼻腔。他顾不上这一切,耳朵里只充斥着身后房间门口壮汉的怒骂咆哮、打手混乱的脚步声、房间里还未停止的倒塌声和痛呼,交织成一片索命的狂躁!
走廊七弯八绕,如同迷宫。这里租户密集,杂物更多,气味愈发刺鼻难闻。林小山只知道拼命向远离门口的方向扑滚,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像浓雾般包裹上来,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他完全靠着一种被极端环境磨砺出的野兽直觉,贴着墙根,利用一切犄角旮旯的阴影和堆积如山的垃圾杂物作为掩护,向前挪动。
身后的脚步声和怒骂声似乎被多层拐角和混乱的内部结构阻挡、分散了一些,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不那么紧迫地压在脑后。
就在他扑过一个堆满废旧纸箱的转角,几乎要栽进另一个散发着酸臭味的敞开房门时——
一只沾满油腻和灰土、如同枯树枝般的手猛地从旁边一扇黑洞洞的门缝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因为翻滚而差点脱力的胳膊!
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精准,骤然打断了他失控前冲的势头!
林小山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颤,几乎要本能地挥拳砸过去!但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门缝里那点微弱的光线,只看到一张皱纹如同被揉烂的纸团般挤在一起的老脸。是旅社老板!那个蹲在门口撒尿的老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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