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警笛啸叫声切割着潮湿的空气,红蓝光暴烈地撕裂地下停车场昏暗的顶光,如同野兽嗜血的獠牙死死咬住这辆孤零零的银色面包车。钢铁洪流卷着刺骨的寒意碾入,林小山能清晰地感知到车底盘传来轮胎碾过地面水坑的闷响与震动,如同踏在他胸膛的鼓点,与裤袋里那枚失控金属片狂乱的心跳共振。
“林小山!放下武器!立刻抱头下车!这是最后警告!”扩音器里的嘶吼带着电流的杂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引擎盖上,一束强光探照灯炽白的光柱如同熔化的钢水,狠狠泼洒在前挡玻璃上,将他狼狈缩在驾驶座和后座夹缝间的身影瞬间曝光,刺得他本能地蜷缩得更紧,完好的右手死死扣住那截断裂的塑料椅腿,指节因用力而痉挛发白。
完蛋了吗?
屏幕碎裂的老旧手机被他死死摁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冰冷的硬壳硌着骨头,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吞噬着最后的时间:01:28…01:27…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弟弟林小川那个无声、扭曲、在极度恐惧中拼尽全力张开的口型,父亲林富民那枯槁指尖在桌面死角绝望却执着敲击出的“滴…嗒…嗒…滴…”节奏,如同两柄冰锥,狠狠凿进他几乎被碾碎的意识深处!
“钟……”
不是跑!是“钟”!
那敲击声!那代表敲击的“滴”“嗒”……它在对应什么?!一个冰冷而模糊的念头,仿佛来自体内那个躁狂金属片濒死挣扎的残响,带着一种撕裂理智的尖锐,猛地冲破绝望的冰层——父亲的敲击,是数字!是顺序!是……钟先生的自毁密码?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可能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全身!
父亲那双手,那是摸了几十年算盘和账本的手!他不懂高科技,不懂那些复杂的密码器,但他懂数字!懂最原始的、用力量传递信息的本能!每一次指尖的落下与抬起,都带着他倾尽生命最后力量的信号!那“滴”与“嗒”之间的长短间隔……那就是信号!是他们父子间从未言传、却生死攸关的……传递!
“……嗒……滴……滴……嗒……”
裤袋里的金属片如同回光返照,以彻底撕裂自身般的狂暴猛地炸开一股极其短暂的、烧灼血肉的剧痛脉冲!剧痛压榨之下,精神极度凝聚!那微弱的敲击声节奏瞬间在他混乱的意识里被强行剥离放大、分解——
短间隔!短!短!
长间隔!长!
短!短!短!
如同最原始的二进制脉冲!
三个短处!一个长!一个短!一个长!两个短!
嗒-嗒-嗒——(长)——滴——(长)——嗒-嗒
混乱无序的敲击声,在金属片那强行拉紧的、如同崩断琴弦般的剧痛梳理下,第一次显示出其内部的节奏!
数字?位置?序列?!
“钟……”弟弟的口型仿佛还在眼前无声呐喊,扭曲的脸孔后……是那件旧外套上,那个微小的、曾折射过幽蓝冷光的、像旧手机拆除零件纽扣般的圆点!
金属片!那个位置!那东西……才是关键?!
嗡——!
仿佛某种死前的诅咒达成,裤袋里的金属片最后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彻底沉寂下去,只留下腿部肌肉神经残留的麻木和抽搐。林小山眼中凝固的寒冰却在同时崩裂,射出一种近乎非人的、燃烧所有理智的光芒!
他完好的右手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握紧塑料椅腿,身体却猛地挺直,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时间:00:59……00:58……
几乎在他身躯挺直的同一位秒!
嗤!
那一道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稳定钉在尸体旁炸药卷上的红外瞄准激光!毫无征兆地……移动了!
它离开了暗黄的油布!离开那足以摧毁一切的TNT!如同一只刚刚苏醒的幽灵之眼,冰冷、坚决,瞬间横扫!精准无比地、如同跨越了空间障碍,洞穿面包车侧窗肮脏模糊的雨水痕迹,猛地钉死在了林小山的胸膛位置!
不!不是胸膛!
是林小山被警灯照亮、被雨水湿透、被血污浸染的上衣口袋!那个他正死死摁着显示倒计时手机的——口袋!
目标转移!
他们要灭口!在警察眼前,用狙击枪引爆他口袋里的这部通讯中的手机?以最“意外”的方式将他连同手机、连同可能的证据、连同他体内那枚该死的金属片一起轰成碎片?!
寒意刺穿骨髓!
“快!三组压上!注意疑犯位置!强攻准备!”特警队长急促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停车场响起,钢靴踏在湿地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从车尾方向逼近!强攻在即!被冲锋枪打成筛子,或被一枚高精度狙击弹轰碎上半身——二选一的死局!
千分之一秒的抉择!肾上腺素如同高压液态炸药瞬间点燃全身!
林小山完好的右手臂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他根本不去看那道锁定自己心脏的红点!身体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壁的猿猴,完好的左腿狠狠蹬向副驾驶座的椅背,整个人朝着车头方向猛扑过去!不时冲向被警力封死的车尾!而是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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