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被冰封的岩浆,凝固在每一寸神经末梢。每一次微弱的意识波动,都牵扯着左肩胛骨深处那颗冰冷异物带来的、如同被烧红的铁钎反复搅动的钝痛。林小山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冰海深渊的沉铁,意识在绝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中缓慢沉浮,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巨大的水压碾回深处。
肺部深处那顽固的阻塞点如同塞满了冰碴,每一次艰难的抽吸都带着撕裂的哨音和浓重的铁锈味。喉咙里残留着浓稠的血腥气,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片刮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永恒,也许一瞬。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如同冰层裂隙透出的微芒,刺破了厚重的黑暗。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不再是OPCW移动隔离单元那冰冷的金属舱壁和刺目的红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米白色天花板,光线经过特殊处理,温暖而不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但更浓重的是一种……中药特有的、带着微苦清香的草本气息?鼻腔里插着氧气管,冰凉的氧气带着一丝湿润感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些许缓解。
他转动沉重的眼球。房间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远处连绵的青山,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洒下温暖的光斑。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盖着洁白的薄被。左肩的剧痛依旧清晰,但支架似乎被更换过,材质更轻,固定更精密,压迫感减轻了许多。手腕和脚踝上没有任何束缚带。
这里是……医院?但不是普通的医院。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消毒水和中药的气息,带着一种极其特殊的、近乎凝滞的“洁净”感,如同真空环境。窗外景致宁静祥和,却透着一股被精心计算过的、令人不安的“安全”氛围。
他完好的右手极其缓慢地移动,指尖触碰到床边一个冰冷的金属按钮。他犹豫了一下,用尽力气按了下去。
几秒钟后。厚重的实木房门被无声推开。
走进来的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
是秦卫国。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墨绿色军装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柔和的光线下折射出沉稳的光泽。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劈,眼神深邃锐利,如同淬火的寒铁,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磐石被风霜侵蚀后的凝重。他手里没有拿文件,只端着一个白瓷茶杯,杯口氤氲着淡淡的白色热气,散发出清冽的龙井茶香。
“醒了?”秦卫国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走到床边,目光如同精准的量尺,扫过林小山苍白如纸的脸和缠满绷带的左肩。“命真硬。”
林小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嘶鸣,说不出话,只能用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秦卫国。
秦卫国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动作沉稳有力。“这里是军区总医院特护区。绝对安全。”他微微前倾,目光如同焊死的钢钉,钉在林小山脸上,“你弟弟林小川,还在重症监护。情况……很不好。γ-9型神经毒素混合了多种未知抑制剂,摧毁了他的神经传导系统。专家组的结论是……脑死亡不可逆。靠机器维持着最后一点心跳。”
脑死亡……不可逆……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水瞬间灌满胸腔!林小山的心脏猛地一缩!肺部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弟弟……小川……终究还是……
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凸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渗出,带来尖锐的刺痛,勉强压下了喉咙里翻涌的呜咽。
秦卫国看着林小山眼中翻涌的绝望和悲恸,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声音依旧平稳得如同冰面:“你提供的IP地址和文件路径,我们找到了。在军区总医院数据中心的冗余备份服务器深处,一个被多重物理隔离和动态加密保护的‘幽灵’文件夹里。文件解密需要三重密钥。0451,只是其中一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小山缠满绷带的左肩:“另外两把密钥……一把是文件创建者的生物特征码。另一把……是文件最终接收者的虹膜扫描动态密钥。创建者……是五年前因‘意外’车祸去世的军区后勤部前副部长,王振山。最终接收者……”他微微停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沉重,“……是我。”
林小山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颤!王振山?接收者是秦卫国?!
“那份加密报告,”秦卫国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详细记录了0451号仓大火前三个月,异常入库的‘特殊物资’清单——包括高纯度铼粉、铱合金靶材、以及用于核工业屏蔽的定向结晶石墨。数量巨大,远超正常国储粮库的储备权限和用途。入库单的签名……是你父亲林富民。但审批栏的电子签章……是王振山。”
他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手术刀,剖开林小山残存的意识:“报告最后,附有一份王振山在车祸前三天秘密录制的视频遗嘱。视频里,他承认了利用粮库掩护走私战略物资的罪行,并指认了真正的幕后操控者——一个代号为‘钟摆’的离岸资本代理人。资金通过港岛丰泰离岸信托洗白,最终流向……瑞士苏黎世的一个家族信托基金。基金受益人……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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