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惊雷炸响在林黛玉耳边。她从未听过如此直白、如此离经叛道,却又如此……鞭辟入里的生存之道!那些长久以来缠绕着她的、关于寄人篱下的委屈,关于人情冷暖的敏感,关于“真”与“假”的困惑,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开了迷雾。原来……可以这样?不必全然委屈自己去逢迎那虚假的热闹,也不必彻底逃离做个世人眼中的“怪人”?心中守住那份“真”,在外面的“假”里也能寻得一份自在的间隙?
她望着贾瑛,月光下他的轮廓似乎都变得清晰而坚定起来。那份混不吝的皮相下,藏着的竟是这样一颗洞明世事却又绝不委屈自己的心。
夜风温柔地穿过庭院,拂动着黛玉鬓边的碎发,也带来草木和泥土湿润的清气。头顶的星河似乎比方才更璀璨了几分,无数光点明明灭灭,无声地倾泻着亘古的辉光。
“心里明镜儿似的……”黛玉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细细咀嚼其中的滋味。她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那枚雨花石安静地躺在掌心,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石上那天然流转的“银河”,在星月交辉下仿佛真的在缓缓流动。
“瑛三哥,”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再无之前的羞怯与犹疑,声音里带着一种豁然开朗后的轻快,“你方才说这石头无用,却痛快。我看着它这纹路,倒觉得……它这般长成,不为取悦谁,不为派何用场,只自顾自地美着,便是它最大的‘有用’了。这‘有用’,只对它自己,也只对……懂得它的人。”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石上那深赭色的脉络,“就如那春日枝头的花,开得那般好,难道是为了给人摘了插瓶,或是碾碎了入药么?它自开自落,便是一场圆满。世人看不看得见,懂不懂得,原也不甚要紧。”
这番话,既是说石,亦是说花,更是说她自己,说贾瑛,说这天地间一切不合时宜却又兀自美丽的“无用”之物。她虽未再提“葬花”二字,但那言语间流露出的对生命本真状态的珍视与共鸣,已是不言而喻。
贾瑛坐在假山顶上,静静地听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沉的、心照不宣的了然。他深深地看着月光下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她眼中那层长久笼罩的薄雾似乎被夜风吹散,露出底下澄澈而坚韧的光芒。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那眼神里的激赏与理解,比千言万语更清晰。
“正是这个理儿!”他朗声道,声音里充满了快意,“美就是美,自在就是自在,管它填不填得饱肚子!这天地间的大痛快,原就在这些‘无用’里头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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