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接下来,你且好好歇一阵。白莲教那帮装神弄鬼的泥鳅,蹦跶不了多久了,等他们再冒头,还得你出手收拾干净!至于四王八公那些老狐狸……”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哥来!你送来的那‘土豆’,已经开始在皇庄试种了,长势喜人!还有那火器营和新式操典练出来的兵……嘿!够那些倚老卖老、吸食国祚的蛀虫喝一壶了!等哥把他们收拾利索了,给你庆功!”
他端起酒杯:“来!陪哥喝两杯!给你接风洗尘!”
贾瑛却没接酒杯,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那副混不吝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急切:“庆功酒改日!现在没空!老子要回去看看林妹妹!”
皇帝被他噎得一愣,随即笑骂道:“重色轻友的玩意儿!滚滚滚!瞧你这点出息!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他挥挥手,脸上却并无愠色,反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贾瑛咧嘴一笑,也不行礼,转身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背影急切得仿佛慢一步,那潇湘馆里的人儿就会消失一般。
翌日,荣国府正门大开,中门铺设猩红毡毯。府中上至贾母、贾政、王夫人,下至有头脸的管事仆妇,皆按品大妆,齐聚荣禧堂前宽阔的庭院,屏息凝神,鸦雀无声。气氛凝重而压抑,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黛玉随众姐妹站在女眷队列稍后的位置,一身精心挑选的浅碧色妆花缎褙子,衬得人比花娇。她微微垂着眼睫,努力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指尖冰凉,掌心却全是汗。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那洞开的大门方向。
巳时三刻,只听外间一阵喧哗由远及近,伴随着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紧接着,一队盔明甲亮、气势森然的御前侍卫鱼贯而入,分列甬道两侧。随后,几名身着绯色宦官服侍、手捧明黄圣旨的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着朱紫蟒袍、面白无须的大太监,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而在这一片肃杀威严之中,一个身影昂然踏入!
正是贾瑛!
他一身玄色织金麒麟纹箭袖锦袍,外罩玄色大氅,风尘仆仆,却丝毫不见疲态。身姿比一年前更加挺拔,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凛冽与沉稳。面庞轮廓愈发分明,肤色是健康的麦色,眉宇间褪去了几分少年跳脱,多了几分坚毅与深沉,眼神锐利如电,扫视全场时,那无形的威压竟让不少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唯有那紧抿的唇角,在看到女眷队列中那个浅碧色的身影时,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黛玉的心,在看到他安然无恙踏入大门的那一刻,骤然落回实处!所有的担忧、恐惧、煎熬,都化作了尘埃落定后的巨大安心与无法言喻的骄傲!她的三哥哥,真的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一身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大氅下摆一道不甚明显、却依旧能看出是被利器撕裂后又细心缝补过的痕迹时,心头猛地一紧,那骄傲中又掺入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那为首的太监目光扫过跪了满地的贾府众人,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明黄耀眼的圣旨,尖细而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厅堂,带着无上的威严,“兹有荣国府贾瑛,忠勇体国,智略超群!督办盐务,肃清积弊,惠泽万民;挥师剿倭,荡平海寇,威震东南!功在社稷,勋着旗常!特封尔为二等靖安伯,世袭罔替,以彰其功!赐金百两,锦缎百匹,良田千顷!钦此——!”
“靖安伯?!”
“二等伯?世袭罔替?!”
“天啊……”
死一般的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难以置信的低呼!如同滚油泼进了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贾母捻着佛珠的手猛地顿住,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震惊、狂喜、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伯爷!还是世袭罔替的二等伯!这爵位,远超贾府如今虚有其表的国公余荫!这庶子……这被她视为搅家精、祸根的庶子,竟真的一飞冲天,成了手握实权、炙手可热的靖安伯!这巨大的落差和冲击,让她心头百味杂陈,一时竟忘了反应。
王夫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嫉妒如同毒蛇,疯狂噬咬着她的心脏!二等伯!世袭罔替!凭什么!这个野种!这个贱婢生的孽障!他凭什么?!她的宝玉……她的宝玉还只是个白身!巨大的不甘和怨毒让她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如金纸。
薛宝钗同样低着头,脸上那温婉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靖安伯!实打实的超品爵位!手握盐务和剿倭之功,圣眷正隆!这分量,远非一个空有虚名的荣国府可比!她飞快地计算着,盘算着,眼中的野心与算计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澎湃。之前的种种谋划,似乎要重新评估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极其隐晦地飘向那个玄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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