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秋阳正好。探春、迎春、惜春、薛宝钗相约着来到听雨轩,想寻贾瑛下棋说话。却见院中静悄悄,只有丫鬟秋水在廊下整理着晒干的药材。
“秋水姐姐,三哥哥呢?”探春问道。
秋水起身行礼:“回三姑娘、各位姑娘,公子一早出去了,说是有事,还没回来呢。”
“又出去了?”探春有些失望,随即笑道,“罢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等他,正好晒晒太阳。” 众姐妹便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和秋日特有的干燥气息。话题自然而然地又转到了贾瑛身上。
“三哥哥如今真是大忙人了。”迎春温声道,“封了伯,又中了举,应酬想必也多了。”
“应酬多才好呢!”探春接口道,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庆幸,“三哥哥越有本事,咱们在府里日子才越好过!你们想想,要不是三哥哥当初横空出世,踹门进来,把那些个刁奴收拾得服服帖帖,又把那些歪风邪气都给镇住了,咱们现在指不定是什么光景呢!”
惜春年纪虽小,也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就是!探春姐姐说得对!就说建园子那会儿,库房里都快跑老鼠了!要不是三哥哥雷厉风行,带人抄了赖家那个大蛀虫的家,抄出那么多银子,又出主意让琏二嫂子去外面周转接洽,光靠二老爷和琏二哥他们…哼!” 她撇了撇嘴,意思不言而喻。
探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以前…咱们都觉着宝二哥那样的,便是顶顶好的男儿了。温柔体贴,知情识趣。可三哥哥回来后才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什么才是真正的好男儿!武能上阵杀敌封伯爵,文能蟾宫折桂中解元!对外,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让那些魑魅魍魉闻风丧胆,再不敢小觑咱们贾家,更不敢欺负咱们姐妹!” 她说着,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份庇护的力量。
“对内呢,” 探春的目光变得柔和温暖,“对咱们这些姐妹,却是处处留心,百般呵护。记得每个人的喜好,谁受了委屈他都第一个站出来。性子又那般风趣,一点架子都没有,总能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她想起贾瑛歪解论语、自恋探花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像府里其他爷们儿…” 她没再细说,但众姐妹都明白。贾赦好色昏聩,贾政迂腐无能,贾琏风流好色又没担当,贾珍贾蓉更是荒唐…比起他们,贾瑛就如同淤泥中傲然挺立的青莲,耀眼夺目。
“对对对!”惜春用力点头,小脸兴奋,“三哥哥最好了!有他在,连下人们都规矩了不少呢!”
探春深以为然,目光扫过一旁安静坐着的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看咱们林姐姐就知道了!以前在府里,动辄伤春悲秋,眼泪比那潇湘馆的露水还多。自打三哥哥回来,又是送药又是看病,又是逗她开心,你们瞧瞧,” 她故意凑近林黛玉,盯着她的脸看,“这气色!这精神头!多久没见林姐姐掉金豆子了?连咳嗽都少了!可见咱们三哥哥照顾得多精心!”
她说着,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戏谑:“林姐姐,你说,三哥哥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他呀?嗯…我看呐,光绣个荷包可不够,怕是要…以身相许才够分量吧?”
“三丫头!你…你讨打!”林黛玉被探春这露骨的调侃臊得满脸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羞恼地站起身就去拧探春的嘴,“看我不撕烂你这张没把门的嘴!”
“哎呀!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探春大笑着跳起来躲闪,绕着石桌跑。惜春和迎春也笑着加入“战团”,或拦或帮,一时间,听雨轩的小院里充满了少女们清脆的笑声和打闹声,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薛宝钗坐在一旁,脸上维持着温婉的笑容,看着她们嬉闹,眼神却有些飘忽。探春那句“以身相许”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再看林黛玉那因羞恼而愈发显得娇艳明媚的容颜,那发自内心的欢快,对比自己心中的算计和家族的困境,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烦闷涌上心头。她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只觉得那上好的龙井也失了滋味。
嬉闹了一阵,探春眼尖,瞥见正房书房的门虚掩着。“咦?三哥哥书房门没锁?他新作了什么诗没有?咱们进去瞧瞧!” 她好奇心起,拉着迎春惜春就往书房走。林黛玉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跟了上去。薛宝钗迟疑了一下,也起身跟上。
书房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几架书,墙上挂着一柄古朴长剑。书案上笔墨纸砚整齐摆放,镇纸下压着一幅墨迹淋漓、显然刚写不久的字。
众姐妹围拢过去。只见那宣纸上,笔走龙蛇,墨迹酣畅淋漓,力透纸背,一股磅礴大气扑面而来:
飒飒西风滚滚来,钧雷动,待从头,不恋往事愁,再换了人间,为国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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