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内,气氛凝重而微妙。贾瑛剿匪大胜、携功归来的消息早已传开。贾母端坐主位,捻动佛珠的手指却比平日快了几分。王夫人垂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贾政则红光满面,难掩激动。王熙凤、薛姨妈、薛宝钗等人也都在座。
贾瑛换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袍,懒洋洋地坐在贾政下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对贾母等人或明或暗的试探和恭维,回应得敷衍又混不吝。
“瑛哥儿此番立下大功,实乃我贾家之幸…”贾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老太太过誉了,分内之事。”贾瑛眼皮都没抬。
“听说那白莲教妖人甚是凶悍,瑛哥儿可有受伤?”王夫人语气关切,眼神却有些飘忽。
“劳二婶挂心,皮糙肉厚,死不了。”贾瑛呷了口茶。
“瑛哥儿如今圣眷正隆,前途不可限量啊!”贾政捋着胡须,难掩得意。
“圣眷?”贾瑛嗤笑一声,“就是牛马命,累死累活罢了。”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时,门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宣旨声:
“圣旨到——!靖安伯贾瑛接旨——!”
满堂皆惊!众人慌忙起身,跪伏在地。
只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戴权手捧明黄圣旨,在一队御前侍卫的簇拥下,昂然而入。他目光扫过跪伏的众人,最后落在神色自若、只是微微躬身行礼的贾瑛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靖安伯贾瑛,忠勇天授,智略超群。前平东南倭患,功勋卓着;今剿豫南妖氛,犁庭扫穴,荡涤邪秽,护国安民,厥功至伟!特晋封为一等靖安伯,世袭罔替,以彰其功!赐‘文武袖’蟒袍一袭,准其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示殊荣!着领锦衣卫指挥使,协理厂卫事!另,工部诸务繁杂,着贾瑛兼职工部侍郎,督办军械营造诸事!钦此!”
“臣,贾瑛,领旨谢恩!”贾瑛神色平静,上前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和象征着无上荣宠的“文武袖”蟒袍——那是一件玄色为底、金线盘绣四爪团龙蟒纹的袍服,最为奇特的是,其双臂袖口一宽一窄,宽袖可笼手如文士,窄袖则利落如武弁,正暗合其文武双全之能!此等独一无二的恩赐,足见圣眷之隆!
圣旨念罢,满堂死寂!落针可闻!
晋一等伯!世袭罔替!赐独一无二的“文武袖”蟒袍!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是何等殊荣!更兼锦衣卫指挥使!工部侍郎!手握监察百官、协理厂卫的滔天权柄,又涉足工部实权!这圣眷,这权势,已非炙手可热可以形容,简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贾母捻动佛珠的手彻底僵住,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一丝迟来的悔意,最终化作深深的无力。贾政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老泪纵横。王夫人低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嫉恨如同毒藤,疯狂噬咬她的心脏!她的宝玉…她的宝玉算什么?!王熙凤眼中精光暴闪,迅速计算着如何攀附这棵新晋的参天大树。薛宝钗端庄的面具下,是难以言喻的震动和一丝苦涩的算计。
唯有屏风后的三春和林黛玉,眼中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骄傲!探春激动地抓住迎春的手,惜春小脸兴奋得通红。林黛玉望着堂中那个接过圣旨、身披无上荣光、却依旧带着几分混不吝笑意的挺拔身影,只觉得心口被巨大的骄傲和甜蜜填满,那双含情目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
皇帝果然守信,给贾瑛放了长假。接下来的日子,贾瑛乐得清闲,每日不是在听雨轩晒太阳,就是往潇湘馆跑。下棋、读书、斗嘴、抚琴,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这日午后,潇湘馆内室。
竹影婆娑,清风徐来,带来满室草木清香。临窗的矮榻上摆着一张榧木棋盘。贾瑛正抓耳挠腮,对着棋局冥思苦想,眼看一条大龙就要被林黛玉的白子屠掉。
“嘿嘿,林妹妹,好妹妹…”贾瑛忽然抬起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两根手指悄悄捏住一颗关键的黑子,作势要往回拿,“你看这步…哥哥我一时眼花,下错了地方…要不…咱们悔一步?就一步!好不好?” 他眨巴着眼睛,那模样活像讨食的大狗。
林黛玉正捏着一枚莹润的白玉棋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耍赖,闻言柳眉一挑,菱唇微启,声音清泠中带着一丝娇蛮:“落子无悔大丈夫!三哥哥,你这都悔了三步了!再悔?这棋还下不下了?” 她伸出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拍向贾瑛那只“贼手”。
“哎哟!”贾瑛夸张地缩回手,揉着手背,一脸委屈,“好狠的心!哥哥我绞尽脑汁陪你下棋,你就这么对我?下棋嘛,重在乐趣!何必那么较真?”
“哼!强词夺理!”林黛玉哼了一声,将手中白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彻底封死了黑棋的最后气眼,得意地扬起精巧的下巴,眼波流转间满是狡黠,“认输吧!靖安伯爷!这局,可是妹妹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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