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雪的公寓位于市中心最高端也是最贵的住宅区之一,妥妥的滨江豪宅。慕容瑶站在入户电梯里,电梯无声上升,里面空间极大,擦得是一尘不染。
“到了。”叶飞雪刷开指纹锁,智能家居系统立刻苏醒。暖黄色的灯光如流水般从玄关向室内蔓延,叫不出来名字的古典音乐从隐藏式音响中流淌而出,与远处江边CBD的霓虹交相辉映。
慕容瑶穿着拖鞋一路往里面走,最后赤脚踩上客厅的羊绒地毯,足底立刻陷入三厘米厚的绒毛中。她忍不住蜷缩脚趾,感受着这种奢侈的柔软——就像踩在云朵上。六米挑高的客厅中央悬挂着一盏由数百片水晶组成的枝形吊灯,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你这地方不错啊。”慕容瑶转了个圈,目光扫过整面墙的落地窗。夜色中的城市像一块巨大的电路板,车流是流动的数据。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沙发后那幅巨大的抽象画上——蓝紫色油彩如暴风雨般席卷画布,中央却有一道金色的裂痕,像是阳光透过厚厚的阻碍照射大地。
“那当然,本小姐亲自挑的。”叶飞雪光脚走向嵌入式酒柜,得意地挑眉,“不过楼上更好。”
她卸下了白天的职业套装,换上一件墨绿色看上去是丝质睡袍,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酒柜的感应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照亮一排排酒标。
慕容瑶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已经不像学生时代那样微微低头,如今微微抬着下巴,脚步比从前沉稳许多,如今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律政精英的气场。
“红酒还是啤酒?”叶飞雪晃了晃手中的两瓶酒,瓶身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都要。”慕容瑶笑着接过酒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
两人换了睡衣窝在L型沙发里,慕容瑶穿的是叶飞雪准备的备用睡衣——米白色的棉质混合,她喜欢的材质,袖口绣着太阳图案,大了一码,舒适又贴皮肤。
“宝贝,受苦了?对不对,你哥都说过了。”慕容瑶心疼地摸摸叶飞雪的头,发现她的发丝比学生时代粗糙了些,想必是这些年海外求学的辛苦所致。“瞧瞧这头发……”
“英国的水质差得很,”叶飞雪捞起自己的头发看了看。
叶飞雪把头枕在慕容瑶肩膀上,突然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起来,"呜呜,可累了,好几次都想放弃。"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酒气和鼻音。
慕容瑶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给两人又各倒了一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摇曳,映着顶灯的光芒,像两小块红宝石。她注意到叶飞雪还戴着她当年给的红绳。
“王阿姨真的是太狠了,切断国内一切联系,”她轻啜一口,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水果和橡木的香气,“我和你哥在联系,你怎么不跟我联系?”
叶飞雪嘟囔着,手指绕着杯脚打转,“我怕啊,怕跟你联系我就坚持不下去了。”她的脸颊因为酒精而泛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
“有这么夸张?”慕容瑶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触到微微发烫的肌肤,“你这样说得我,很有份量。”
叶飞雪咯咯笑起来,突然凑近慕容瑶,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你还记得你那会儿说的话,”她故意压低声音,模仿慕容瑶当年的语气,“‘你还是太单纯,那是你妈妈赚的钱,为什么不用,为什么怕他们说,这是你应该享受的啊,背后说你的那些同学,典型的嫉妒你。’”她的模仿惟妙惟肖,连慕容瑶当年的手势都学得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是去上学的,不是去加入他们的。’”
叶飞雪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你知道给我多大的震撼吗?哇,天都亮了。”
慕容瑶捂着脸,耳根发烫,“别说了,我那是中二病,脸都红了,脚趾都抠出别墅了。”她抓起抱枕挡住自己,却挡不住叶飞雪的笑声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窗外一架夜航的飞机划过,红色航灯一闪一闪。
叶飞雪挽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慕容瑶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醉了,“那地方真黑啊,我现在还记得那里天窗的光,哗地照下来,就像我的人生。”
她回想起那次她和慕容瑶被绑架的情形,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慕容瑶从未听过的脆弱,闷声说,“剑桥的冬天,下午三点就天黑了。”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但慕容瑶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她沉吟片刻,轻声问道,“后悔吗?”
叶飞雪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发丝摩擦着慕容瑶的肩膀,带着淡淡的茶香,她换了一款香水,“我有选择权,选择勇敢。”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慕容瑶又开了一罐啤酒,冰凉的铝罐表面凝结着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
叶飞雪突然大笑起来,放下啤酒罐,腾地站起来,单脚踩在地毯上,另一只腿跪在沙发上,抓住慕容瑶的手,做出演戏的样子,“那就先选择勇敢,”她的语气轻快而夸张,模仿着当年慕容瑶开导她时的神态,“勇敢面对自己,勇敢为了自己去做出改变,勇敢地做想做的事情,你的人生不应该为别人而活。可以吧?妹妹。”最后一句她故意说得深情款款,眼睛眨巴眨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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