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训练场凌晨四点就有人。
织田律蹲在围墙上，看着黑泽阵打碎第十个靶心。子弹壳弹落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乌鸦。他跳下围墙，赤脚踩过滚烫的弹壳，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
“节奏不对。”黑泽阵突然说，枪口仍对准靶子，“第三发子弹时你屏息超过五秒。”
织田律笑起来，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哥哥背后长眼睛了？”
黑泽阵没回答，只是摘下隔音耳罩扣在他头上。织田律的耳廓立刻被体温烫到，他缩了缩脖子，却闻到耳罩内侧残留的、属于哥哥的汗水味道。
“试试。”黑泽阵把枪塞进他手里，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把手调整握姿，“别咬嘴唇。”
织田律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发麻。子弹擦过靶子边缘，勉强上靶。他撇撇嘴：“好难——”
黑泽阵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掌心相贴的瞬间，织田律心跳漏了一拍。哥哥的手指比他粗粝得多，枪茧摩挲着腕内侧的血管，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专心。”黑泽阵的声音擦过他的耳尖。
织田律突然转身。
他们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错。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黑泽阵的银发上镀了一层金边。织田律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绿瞳里自己的倒影，还有——
喉结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哥哥。”他轻声问，“昨晚做噩梦了？”
黑泽阵松开他的手。
黑泽阵别开视线，将弹匣退出枪膛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金属部件碰撞声里，织田律伸手勾住他后腰的皮带扣，指尖顺着脊线往上爬，像只玩毛线球的猫。
“我梦见你生日了。”黑泽阵突然说。
织田律眨眨眼，故意把呼吸扑在他颈侧：“这么着急呀？”话音未落就被掐住后颈拎开，哥哥的绿眼睛在晨雾里像淬了冰的翡翠。
“到时候给你换把好的。”黑泽阵用枪管轻敲他额头，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少年膝盖。织田律笑着追上去，赤脚踩住他的影子：“那现在呢？”
射击场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惊起更多乌鸦。黑泽阵摸出烟盒，却被他抢先咬走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横在少年唇间，衬得虎牙尖白得晃眼。
“现在。”黑泽阵摘下那根烟别在自己耳后，顺手用烟盒拍他脸颊，“去把鞋穿上。”
织田律晃着脚踝笑，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哥哥耳朵红了哦？”下一秒就被风衣兜头罩住，烟草味混着体温劈头盖脸裹上来。他挣扎着冒出银发乱翘的脑袋，正看见黑泽阵大步离去的背影。
“早餐想吃玉子烧——”他在后面拖长声音喊。
黑泽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银发梢还沾着刚才被他吹热的雾气。织田律裹紧风衣蹲下来，把脸埋进残留着体温的衣领里偷笑。弹壳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远处传来早训的哨声，黑泽阵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少年赤足的脚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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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当天，织田律在话剧里演睡美人。
黑泽阵被同学硬拉来观众席时，舞台上正上演王子吻醒公主的戏码。演王子的男生紧张得手抖，俯身时差点撞到织田律的鼻子。
观众席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黑泽阵捏碎了可乐罐。
散场后，织田律顶着没卸的舞台妆溜进警校宿舍。他穿着繁琐的欧式礼服，裙撑卡在门框上，金粉从假发簌簌落下，沾了黑泽阵满床。
“哥哥看到我的演技了吗？”他转了个圈，裙摆扫过对方膝盖，“王子太笨了，差点亲到我的下巴——”
黑泽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织田律跌坐在对方腿上，假发歪到一边。他仰头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绿瞳比平时暗沉，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你知道什么是接吻吗？”黑泽阵问。
织田律眨眨眼：“像今天舞台上那样？”
“那不是。”
“那是怎样？”
黑泽阵的拇指擦过他的下唇。
织田律突然懂了。
他闭上眼睛。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他听见黑泽阵的呼吸乱了。黑泽阵的吻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掌控，舌尖撬开牙关的力道不容拒绝，却在下秒变得温柔，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宝。
织田律揪住对方的衬衫，指尖碰到领章。金属徽章硌得掌心发疼，但他舍不得松开。
“学会了吗？”黑泽阵抵着他的额头问。
织田律喘着气笑：“……要再教一次。”
窗外，樱花落在围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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