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彻没来得及多问,心中想到皎然,便又快步去找穆衿。
似愚苑多树木,日头落了以后,连绵的屋舍很快被困在黑暗中。
他在不甚光明的院落中穿行。
没一会儿看见素素提灯等待,“二公子。”
“嗯,穆衿在书房?”
“公子料定你来,已等候多久了。”
说罢,提灯引他向前。
自穆衿走后,似愚苑的人便被保留下来伺候程家娘子,她不算是个好对付的主子,底下的下人这几年过得未必有多好。
记得这小姑娘刚来似愚苑的时候还是父亲的眼线,不过也没抓到过穆衿的把柄,后来穆衿离开,她也没什么用处了,便被放置在这里,成了一步废棋。
“素素,你自来府中有多久了?”
“回二公子的话,素素五岁时就被带入都督府。”
“你过去还在母亲的苑中伺候过,是吗?”
“二公子记得不错,奴婢确实曾在夫人身边侍候汤水。”
“到了,二公子自去见穆衿公子吧,奴婢不便跟随。”
柴彻抬头看去,通向书房的石廊下已点了一盏盏灯,橘黄色的灯光照亮前路。
夏日蚊虫颇多,熏了能驱蚊的香草管些用,可靠近烛火的地方还是不断有蚊虫扑进。
他推开门,穆衿已煮好清火的茶水。
抬手为他沏了一杯,“坐吧。”
“你知道因你一句话,皎然的性命可能不保?你现在还能坐下吃茶?”
穆衿笑着看了看他,“片刻后应当会有大雨,你稍微多留会儿吧。”
“叫小厮为我备把油纸伞便是。”
他心急道,“该不会你真的想让皎然去送死?”
穆衿反问,“那你呢,你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我想救她,可现在事情已到这一步,卢家不会轻易松口,就算是我们交出皎然,也已跟卢家交恶了,父亲愤然,命我和兄长想法子摆平此事,恢复联姻。”
穆衿早就看透他骨子里的凉薄,他未必有多忧心皎然,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柴氏失去卢家这个姻亲。
“说吧,你既然推她出去,自然有万全之策了。”
穆衿饮了一口茶水,不急不慢,“方才你给皎然塞的玉佩是什么?”
他不进正题,叫柴彻心急如焚,“你看见了?”
“是给皎然的保命符,不是吗?”穆衿反问。他早知道柴彻不会坐视不理,此事定然不是皎然所为,可要是皎然立刻死了,反而会让柴家跟卢家彻底坏了结盟的机会。
“那玉佩是我小时候,姑姑所赠,当时我年纪很小,姑姑腹中已有孩子,有一日我去找姑姑,姑姑见我喜欢那枚玉佩,就随手摘下给我,告诉我,她腹中的是个女孩子,然后开玩笑问我,愿意不愿意以后等她长大娶她。我在宫中伴读时,卢家二房之子卢敏之是我的旧交,有一次他问起我的剑穗上为何还坠着一块小玉佩,我便用童稚之言告诉了他这是我定情的信物。”
他趁乱给了皎然,要她见到卢敏之就想办法给他信物,意思就是想让卢敏之先保她一时,免得卢家对她匆忙动手。
穆衿也明白了其中深意,只是不满道,“这们多年你还放着剑穗,当真是长情。”
柴彻怕他多想,“我留着不是为了……这是姑姑给我的礼物,我看见它就会想起姑姑,况且这穗子我原本要送给一个姑娘,可——她不要。”
穆衿推开茶水,蘸取些茶水,他不愿再多听那穗子的事儿了,“听着,此局也好解开。”
“如何解?”
柴彻不是个傻瓜,可他不能跳脱当前的局面,还是因为他是柴家人,此事涉及他妹妹和整个柴家,皎然也牵涉其中。
迷惑的他的实则是——穆衿笑了笑,谁能想到那个人身上呢,他也是联系了这么多时日发生的事来看今日之时。
习武之人,无论招式多精深,总有破绽,这场局自然也有破绽。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柴彻看见破绽,并让他亲自取舍。
“你看着我干嘛,你说你的。”柴彻道。
他嗯了一声,“跑一趟吧。”
“卢家?”
“对,去探一探卢家那位重伤之人的底,看看他是不是还有一口气。”
“就算是他还活着,可柴家刺杀他的罪名依然在,我该如何为皎然脱罪?”
“你所求最重要的是什么?”
“救皎然,将此事压下来。”
穆衿摇摇头,“破镜难圆,你还想粘得跟原来一样,怎么可能?你只能做到前一个。”
“行,那我先把皎然救出来,倘若她真是姑姑的血脉,出了岔子,我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姑姑。”
穆衿继续说,“你去探查时,记得把消息放出去,让柴家上下知道,你在为此事奔波。”
“为何?”
“等你做了再来找我,明日你把探听到的消息跟我说,我们再说下一步。”
“好。”
次日傍晚未到,柴彻就迫不及待来了,一开口就说,“卢旭伤得很重,现在昏迷不醒,生死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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