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从游戏舱中弹起,像溺水者浮出水面般大口喘息。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些流动的代码影像,如同烧灼后的光斑。游戏舱外,公共游戏中心的嘈杂人声逐渐渗入意识——青少年们的笑骂,机械键盘的敲击,碳酸饮料开罐的嘶响。
这一切突然显得如此...虚假。
程默低头看自己的手掌,那里本应有齐岳写下的坐标数字。当然,现实中什么都没有。但他的皮肤仍能感受到那种幻痛般的触感——马克笔划过掌心的轻微压力,齐岳手指的温度。
"先生?您的体验时间还剩十分钟。"工作人员敲了敲半开的舱门,"需要续时吗?"
程默摇头,动作太大导致一阵眩晕。他摸索着掏出手机,发现收到三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停止调查」
「最后一次警告」
「他们也在监视现实」
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三条信息如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程默猛地站起,膝盖撞到控制台。疼痛如此真实,却无法驱散他心中蔓延的寒意。
走出游戏中心,程默刻意绕了几条小巷。他在二手市场买了顶棒球帽和一件连帽衫,在公共厕所换了装,然后去了城市图书馆——那里有无法被轻易追踪的公共终端。
登录暗网需要七重跳板。程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查找关于"新地平线科技"的一切信息。大多数结果都是公司宣传稿,但在某个被遗忘的论坛角落,他找到一篇五年前的帖子:
《NXH神经元桥实验志愿者招募》
内容已被删除,只剩几条回复:
"我朋友去了就没回来"
"他们说是虚拟现实研究"
"实验室在旧工业区B栋"
更令人不安的是,程默在搜索自己名字时,发现一份被部分涂黑的政府档案。那是三年前的医疗记录,记载着"程默,男,31岁,神经科学博士,参与NXH项目后记忆严重受损"。
博士?项目?他完全不记得这些。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下载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存入加密云盘。正准备离开时,终端屏幕突然蓝屏,然后跳出一行红色文字:
「记忆是最脆弱的防火墙」
程默直接拔掉了电源。
夜幕降临,程默蹲守在新地平线科技大楼对面的咖啡馆。透过望远镜,他看到地下车库有武装保安巡逻,所有员工进出都需要虹膜验证。这安保级别远超普通科技公司。
凌晨两点,程默用黑客工具干扰了监控系统,从维修通道潜入大楼。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门牌上写着"神经元桥项目组",门禁需要掌纹和视网膜双重认证。
程默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掌按了上去。
系统绿灯亮起:"欢迎回来,Dr.程。"
实验室内部像是科幻电影场景——数十个透明舱体排列成环形,每个舱体都连接着错综复杂的管线。大部分舱体空着,但有五个里面有人。程默走近第一个舱体,擦去冷凝雾气,看到里面漂浮着的人——
是他自己。
完全相同的脸,只是更苍白,更消瘦,像长期缺乏日照。舱体标签写着:"原型体C-7,记忆清除次数:23,稳定性:67%"
程默踉跄后退,撞到控制台。屏幕自动激活,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的"自己"穿着白大褂,正在调整某个舱体的参数。日期是两年前。
"这不可能..."程默的声音在空荡的实验室里回荡。他疯狂地翻阅电子记录,找到了项目概述:
「神经元桥计划:通过量子纠缠原理实现意识跨维度传输。当前阶段:在虚拟界域(《界域》游戏内核)中建立稳定意识锚点...」
后面的文字被加密了。程默尝试破解时,警报突然响起。他迅速拷贝数据到便携硬盘,躲进了通风管道。
保安的脚步声和无线电杂音从下方传来。程默在狭窄的管道中爬行,直到找到另一个出口——那是个备用服务器机房。
机房里温度极低,成排的服务器闪着蓝光。程默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独立终端,屏幕上正运行着《界域》的后台监控程序。画面分割成数十个小窗,每个窗口都显示着不同玩家的游戏视角。
其中一个窗口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齐岳,独自站在冰川实验室里,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程默调大音量:
"...默,如果你能听到,记住坐标39.0289° N, 125.7541° E。那里有..."
画面突然静止,然后齐岳的影像开始扭曲。他的嘴以不可能的角度撕裂开来,声音变成电子噪音:"找...到...门..."
程默浑身发冷。那不是齐岳——或者说,不完全是。有什么东西在模仿他,但失败了。
主电源突然恢复,刺眼的白光充满机房。程默转身要跑,却撞上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持镇静剂枪,眼神冰冷。
"程博士,"她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又一轮记忆清除后的认知混乱?我们很抱歉,但这是必要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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