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砖墙渗出阴冷湿气,萧景琰贴在阴影处,数着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三长两短,间隔二十息——与线人提供的情报丝毫不差。
"父亲,等我。"他无声低语,玄铁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
三日前,镇国公萧远山在朝堂上被当众拿下,罪名是勾结边关守将意图谋反。证据?一封字迹拙劣的所谓密信,和几个屈打成招的"证人"。摄政王亲自下的令,连皇帝都无力阻拦。
萧景琰知道这是个死局。但他更知道,萧家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当最后一队侍卫转过拐角,他如鬼魅般掠出,几个起落便到了地牢入口。铁门上挂着的锁已被腐蚀得不成形状——这得多谢沈家那个痴迷毒术的怪才提供的药水。
地牢深处,萧远山被特制的铁链悬在半空,琵琶骨处两个血洞已经结痂。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糊涂!"
萧景琰单膝跪地:"父亲,孩儿来接您回家。"
"这是陷阱!"萧远山声音嘶哑,"快走!"
太迟了。
火把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刺得萧景琰眯起眼。箭矢破空声袭来,他旋身挥剑,仍有三支弩箭钉入肩背。最致命的是那支泛着蓝光的短箭——它擦过脖颈时,萧景琰闻到了甜腥的桂花香。
"血玲珑..."他单膝跪地,剑尖拄地才没倒下,"赵无恤,你竟用这等禁药..."
禁军统领从阴影中走出,指间把玩着一枚玄铁令牌:"世子爷好眼力。可惜啊,这毒没有解药。"他俯身扯下萧景琰的玉佩,"摄政王让我转告萧公——明日午时,全城观看萧家满门抄斩。"
剧毒随着血液奔涌,萧景琰视线开始模糊。最后时刻,他咬破舌尖,用尽全身力气掷出藏在袖中的烟雾弹。
"父亲...保重..."
坠入排水渠的刹那,他似乎看见一道白影闪过。
冰冷。刺痛。苦涩的药味。
萧景琰在剧痛中苏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石室低矮潮湿,墙角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影。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四肢被特制的皮绳固定,胸前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
"别动。"
声音从头顶传来。白衣女子逆光而立,黑发用一根银簪随意挽起,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漆黑的瞳仁周围泛着一圈诡异的青晕。
"沈...清霜?"萧景琰想起那个曾给过他腐蚀药的沈家孤女。三年前沈家因涉巫蛊案被满门抄斩,唯独这个沉迷毒术的小女儿下落不明。
女子唇角微扬,露出个称不上笑的表情:"难得世子记得。"她俯身检查绷带,身上飘来混杂着药香的淡淡血腥气,"你该死了。血玲珑入心脉,神仙难救。"
"那你为什么..."
"好奇。"她突然掐住萧景琰下巴,力道大得惊人,"三百二十九人试过血玲珑,你是唯一撑过十二个时辰的。"另一只手掀开他眼皮仔细观察,"瞳孔还没扩散...有趣。"
萧景琰猛地挣开束缚,却在触及她手腕时怔住——那皮肤冷得像尸体,脉搏却快得反常。更诡异的是,他明明中毒已深,此刻却感觉力量在血管里奔涌。
"你给我用了什么?"
沈清霜不答,转身从石台上取来一碗黑红药汁。液体粘稠如血,表面浮着几片鳞状物,散发腐肉般的腥臭。
"喝。"
萧景琰别过脸:"除非你告诉我——"
银光一闪,三根长针已钉入他颈侧穴位。剧痛伴随着麻木感瞬间蔓延,他被迫张开嘴,眼睁睁看着那碗恶心液体灌入喉咙。
"第一个月每天三碗。"沈清霜收起针,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吐出来就再加一碗。"
药效发作得极快。萧景琰感觉有火在血管里烧,又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他蜷缩着抽搐,咬破的嘴唇滴血在石板上滋滋作响——那血竟是淡青色的。
恍惚中,他看见沈清霜跪坐在旁,正专注记录他的每一声呻吟、每一次痉挛。灯光在她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映得那对青黑眼瞳如同鬼火。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转为钝痛。萧景琰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却发现胸前箭伤已经结痂。他震惊地触摸伤口,被沈清霜一把抓住手腕。
"别碰。"她不知从哪变出个瓷瓶,倒出些荧光粉末洒在伤口上,"会留疤。"
粉末接触皮肤的刹那,萧景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他清晰感觉到有东西在血肉里蠕动、生长。低头看时,伤口处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不可能..."他声音发抖,"血玲珑中毒者伤口无法愈合,这是常识..."
沈清霜突然凑近,近到他能数清她睫毛的颤动:"萧世子,从你喝下第一碗药开始,常识对你就不适用了。"她指尖划过他新生的皮肤,"欢迎来到涅盘计划。"
日子在痛苦中缓慢流逝。每天三次的灌药,不定时的取血、扎针,以及那些越来越古怪的"测试"——徒手捏碎岩石、在黑暗中辨认十里外的火光、忍受足以让常人休克的电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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