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梅雨比杭州更绵,苏寒和糖糖踩着青石板往寒山寺走时,鞋尖都沾了半寸湿。沈清欢撑着油纸伞走在前头,藕荷色旗袍下摆沾着泥点,发间的珊瑚在雨里泛着暗红,倒像朵开败的红梅。
“这破天气,寒山寺的钟怕是要生锈了。”她回头瞥了眼苏寒怀里的玉牌,“不过你俩可得抓紧——诺顿的机械狗腿子追得比雨还急。”
糖糖拽了拽苏寒的衣角,指着路边茶棚里几个戴斗笠的人:“哥,那几个叔叔在看我们!”
苏寒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茶棚里的中年男人正用茶盏敲着桌子,茶盏底刻着“天管局”三个极小的字。他冲苏寒挤了挤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是机械义眼特有的蓝光。
“清欢姐,他们……”
“诺顿的探子,装成游客。”沈清欢压低声音,“寒山寺的主持空明大师是我师父,他说最近寺里的《枫桥夜泊》碑刻总在半夜发光,怕是有变故。”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机械嗡鸣。三架“文化清剿机甲”从枫桥后窜出,金属外壳上沾着雨水,炮口凝聚的幽蓝光束直指三人。为首的机甲头顶还焊着块电子屏,正滚动播放着“情感污染警告”。
“来得正好!”沈清欢把伞往地上一插,从腰间抽出半支断笛,“糖糖,抱着玉牌闭眼;苏寒,用《枫桥夜泊》的韵脚喊!”
苏寒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吼:“月落乌啼霜满天——”
机械机甲的能量罩突然泛起涟漪。沈清欢的断笛发出清越的哨音,和苏寒的诗声撞在一起,竟激出一串金色音符,在雨幕里炸成烟花。机甲的电子屏瞬间黑屏,炮口“咔嚓”垂下——这是沈清欢用“诗笛”破了诺顿的电子屏障。
“糖糖,跑!”苏寒拽着妹妹往寺门冲,沈清欢断后,断笛在手里转了个花,竟劈开一架机甲的机械臂。
寒山寺的红墙就在眼前。苏寒刚要推门,门内突然传来苍老的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有血煞之气。”
开门的是个白眉老僧,袈裟上沾着香灰,手里捏着串檀木佛珠。他盯着苏寒怀里的玉牌,瞳孔微微收缩:“此玉……与寒山寺镇寺之宝‘枫桥夜泊碑’有缘。”
“大师,我们是来避难的。”糖糖躲在苏寒身后,小声说,“外面有坏人追我们。”
老僧的目光扫过糖糖手背上的蓝布花,突然笑了:“蓝布花,诗魂印,倒像我寺里那幅《寒山拾得图》里的小沙弥。”他转身对机甲残骸挥了挥手,“小友且进,老衲这寺里的钟,能镇得住机械的噪。”
寺内香火缭绕,大雄宝殿的梁上悬着口青铜巨钟,钟身刻满梵文和诗句。沈清欢摸着钟沿,突然皱眉:“不对,这钟的韵律……和我在雷峰塔听见的不太一样。”
“沈姑娘好耳力。”老僧递来一盏茶,“这口钟是唐时铸造,本应敲‘南无阿弥陀佛’,可最近总有人听见‘月落乌啼’——和寺外的《枫桥夜泊》碑一个调子。”
苏寒的诗魂印突然发烫。他凑近钟身,发现钟壁上有一行极小的刻字:“诗魂归处,钟鸣九霄”。而在字缝里,竟嵌着半块玉牌——和沈清欢、“诗漪”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
“空明大师,您师父当年是不是在雷峰塔下埋过东西?”沈清欢突然问。
老僧的手顿了顿,茶盏里的水晃出涟漪:“沈施主倒是知情。五十年前,我师父在雷峰塔修缮时,确实挖出过半块玉牌,和贵方这‘诗漪’是双生。他说这是苏小小的遗物,要等‘诗魂归位’时再合。”
“那现在呢?”苏寒追问。
老僧的目光扫过殿外的机械残骸,又落在苏寒的玉牌上:“现在……诗魂要醒了。”
话音刚落,青铜巨钟突然发出轰鸣。钟声里混着童声,是糖糖三岁时蹲在栖霞寺数枫叶的笑声;混着奶奶教他背《咏鹅》的嗓音;混着老张头在戏楼调琴的余韵……所有被诺顿删除的“记得”,此刻都化作音波,在大雄宝殿里回荡。
“哥哥,看碑!”糖糖指着殿外的《枫桥夜泊》碑。
石碑上的字突然泛起金光,“月落乌啼”四个大字飘起来,竟在半空组成个“诗”字。沈清欢的“诗漪”玉牌发出共鸣,苏寒怀里的玉牌也亮了起来——三块玉牌的纹路终于拼成完整的莲花,花瓣上还沾着苏小小、奶奶、老张头的笑脸。
“原来……”苏寒的声音发颤,“诗魂的‘韵’,是所有‘记得’的歌。”
机械残骸突然再次启动。为首的机甲挣脱了沈清欢的笛音束缚,炮口重新凝聚蓝光——但这次,光束里竟裹着段被篡改的记忆:苏寒的父母被“天管局”带走时,手里攥着的不是古籍,而是块和玉牌一模一样的石头。
“哥哥,那是……”糖糖的眼泪砸在玉牌上。
“是诺顿的阴谋!”老僧突然吼道,“他们当年销毁华夏文明,却怕后人用诗魂觉醒!所以才编造‘去情感化’的谎言,把诗魂碎片藏在各地——等它们归位,就能唤醒被删除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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