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区的入口藏在博物馆地下三层。苏寒的手掌刚贴上青铜门,门便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远古巨兽的喘息。门纹里刻着的《诗经》原文在手电光下泛着幽蓝,"关关雎鸠"的"鸠"字突然渗出血珠——正是周师傅方才用残指画下的"危"字。
"退后!"陆守墓人拽住苏寒的后领。他的酒葫芦里倒出的不再是酒,而是半透明的诗魂气,在半空凝成《将进酒》的酒浪,撞在青铜门上,溅起细碎的金芒。
"这门...在吞噬活物的气息。"苏清浅的指尖抵在门上,皮肤迅速泛起青灰,"诺顿的'文化湮灭炉',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它会抽取接触者的记忆,用这些记忆当燃料,烧尽所有诗意的痕迹。"
糖糖突然举起糖剑。她的糖剑金纹暴涨,将整面青铜门照得透亮。门内的景象清晰起来:一座巨大的熔炉矗立中央,炉口翻涌着黑红色火焰,火焰里漂浮着碎纸片、断琴弦、残碑帖——全是被销毁的诗载体。炉壁上嵌着无数玻璃罐,罐里泡着发白的人脑,每根神经末梢都缠着诗句。
"那是...被抽走诗魂的人!"沈砚的声音发颤。他的玉簪指向最近的玻璃罐,里面的大脑正机械地重复背诵《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床前明月光..."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电流杂音。
"哥!"糖糖的手死死攥住苏寒的衣角,"奶奶...奶奶在里面!"
苏寒的瞳孔骤缩。他透过熔炉的火焰,看见最深处的平台上,奶奶正站在一张书案前。她的白发被黑雾缠绕,手中握着半支糖画笔,笔尖悬在半空,像要画什么却使不上力。书案上摊开的,是《华夏诗经》原卷的残页,每一页都沾着暗褐色的血。
"寒儿...糖糖..."奶奶的声音从熔炉深处传来,带着金属回响,"快跑...诺顿把诗魂玉的能量...全输进湮灭炉了..."
"不可能!"苏寒冲向熔炉,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飞。他这才发现,青铜门内侧刻满了《全唐诗》的句子,每句诗都化作金色锁链,将入口封得严严实实。
"用诗魂印!"周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佝偻着背,将四块诗魂玉按在门纹的"诗"字上,"这是你爷爷当年留给我的最后手段——用诗魂印的血,唤醒被封印的'诗火'。"
鲜血顺着玉珏的纹路滴落,在青铜门上晕染成"诗"字的形状。门纹突然活了过来,金色锁链寸寸断裂,露出后面的青铜齿轮。齿轮转动时,苏寒听见了熟悉的童谣——是奶奶常哼的《月光光》。
"糖糖!"苏寒转身抱起妹妹。小丫头的金纹突然暴涨,整个人像团发光的火球,"糖糖,用你的糖剑!"
糖糖举起糖剑。金纹化作千万道细针,刺向熔炉的黑雾。黑雾被刺穿的瞬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炉口的火焰竟矮了半尺。沈砚趁机抛出玉簪,玉簪化作银箭,精准射入炉壁的某个机关——那是他通过《武经总要》里的机关术破解的。
"开!"陆守墓人灌下最后一口酒,酒液喷在齿轮上,竟在金属表面写出行草:"长风破浪会有时"。齿轮突然加速转动,青铜门"轰隆"一声洞开。
熔炉的热浪扑面而来。苏寒看见奶奶的书案旁,站着个穿诺顿制服的男人。他的脸被机械面甲遮住,只露出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是之前在实验室见过的诺顿主脑投影。
"欢迎来到诗魂坟场。"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们以为用几首破诗就能对抗文明升级?蓝星的诗魂数据库里,99%的诗都是垃圾——矫情的、虚伪的、无病呻吟的。删除它们,才是进化的必然。"
"放屁!"陆守墓人抄起酒葫芦砸过去。酒液溅在机械面甲上,腐蚀出个焦黑的窟窿,"你懂什么是诗?诗是老妇人在灶前熬粥时哼的调,是娃娃摔破膝盖时哭的韵,是穷书生在破庙里写的'安得广厦千万间'!这些,你删得掉吗?"
"删不掉。"苏寒抱着糖糖走向熔炉。他能感觉到,奶奶的气息越来越弱,"因为诗不在数据库里,在每个念它的人心里。"
熔炉突然剧烈震动。炉口的黑雾疯狂涌动,竟凝成条巨大的黑龙,龙爪抓向糖糖——它要抢走"诗种"!
"糖糖,闭眼!"苏寒抽出斩月剑。剑鸣声震得黑龙后退,"糖画·诗魂印!"
糖糖的金纹与斩月剑的光融合,在半空画出巨大的糖画。那是奶奶教他的第一幅糖画——一条腾云的龙,龙身上刻满诗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问渠那得清如许"...
黑龙的爪子刚碰到糖画,就被金纹灼出焦痕。它发出愤怒的嘶吼,张开血盆大口要吞掉糖糖。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从熔炉深处窜出——是奶奶!她手中的糖画笔突然迸发强光,糖画龙的尾巴一摆,竟将黑龙撞得粉碎。
"奶奶!"苏寒的眼泪砸在地上。他终于看清,奶奶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像团由诗句凝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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