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尽时,审批科的桂花香混着油墨味愈发浓烈,高小林的圆规尖在《月饼几何形态规范》上戳出小坑,笔尖正对着刘厂长的烟熏五仁腊肠月饼。这月饼缺了个角,像是被老鼠咬过的审批单,而张厂长的麻辣腌菜月饼则椭圆得像陈永年的放大镜镜片。
"都别吵," 高小林用圆规量了量月饼缺口,金属脚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响,"传统月饼得正圆,代表工农兵学商大团结," 他敲了敲缺角处,"这叫 ' 传统残缺 ',得补份《月饼形态修补方案》;" 又转向椭圆月饼,"创新也得有个度,椭圆属 ' 离心倾向 '," 他突然瞥见老马的炸酱面申请边角的齿轮印,"不如做个混合月饼 —— 烟熏五仁腊肠配麻辣腌菜,就叫 ' 革命创新饼 '!"
老马的眼镜片突然闪过光,他想起上个月食品厂参观时看见的自动粽子机,传送带正把粽子褶子压成五角星:"高科长," 他的牛皮信封里掉出《自动粽子机操作手册》,"粽子厂能造自动粽子机,咱为啥不能有自动月饼机?" 他指着刘厂长的烟熏腊肠,"把腊肠丁切成齿轮状,腌菜碎拌成印泥色,机械臂还能在饼皮压公章花纹!"
高小林的钢笔尖在 "混合月饼" 四个字上画了圈,心想老马怕是被审批机洗脑了,连月饼都要机械化。但看着两位厂长期待的眼神,他突然想起小李设计的自动粽子机图纸还压在办公桌最底层:"行啊," 他敲了敲陈永年的防伪印章,"不过月饼花纹得用 1958 年的五角星模具,每个角 108 度," 他看着张厂长发白的脸,"辣度嘛……" 突然瞥见赵师傅端着辣椒面路过,"就按赵师傅的油辣子标准来!"
刘厂长连夜蹲在机械车间,把煤球厂的压模机改造成月饼成型机,传送带裹着审批科的旧报纸,说是 "文化浸润式加工";张厂长泡在赵师傅的调料间,把陈永年淘汰的防伪印泥兑进腌菜,美其名曰 "红色辛辣素"。小李被派去画图纸,回来时衬衫上沾着腊肠油和辣椒籽:"高科长," 他的笔记本画满带齿轮的月饼,"刘厂长要在月饼里藏审批编号,说凭编号能去档案室查馅料出身;张厂长想把麻辣度和公章硬度挂钩!" 高小林心想,这哪儿是做月饼,分明是在审批机里揉面,连馅料都要走审批流程。
自动月饼机试运行那天,审批科的机械臂被搬到食品厂车间,赵师傅的擀面杖成了压模机的校准工具。高小林看着传送带吐出的 "革命创新饼",五角星花纹里嵌着腊肠丁,麻辣腌菜汁在饼皮上形成诡异的红圈,像极了陈永年盖歪的公章。刘厂长擦着汗:"高科长,每个月饼都有独立审批编号," 他指着饼皮边缘的钢印,"拿编号去档案室能查到腊肠烟熏天数、腌菜入坛日期 ——" 话没说完,张厂长突然指着饼皮裂缝:"腌菜里的花椒壳卡齿轮了!"
财务科老张的算盘在车间里响得突兀:"高科长," 他的搪瓷缸里泡着月饼碎屑,"机械臂折旧算 ' 食品加工 ' 还是 ' 行政审批 '?" 高小林盯着老张算盘上的腊肠油,突然想起老马说的 "审批编号藏馅料","算 ' 跨领域协作 '," 他踢了踢卡住的传送带,"就像这月饼,传统和创新卡在一起,才叫特色。" 老张心想,这特色怕不是卡壳的特色,跟审批机的齿轮一个德行。
陈永年的放大镜准时出现在车间,镜片映着月饼里的花椒壳:"小李," 他用钢笔尖戳了戳齿轮,"花椒壳属 ' 境外形态 '," 他敲了敲饼皮,"每个月饼必须加盖骑缝公章," 他突然看见月饼上的审批编号,"编号得用 1962 年的粮票字体,公章盖在编号中间,这才符合 ' 历史厚重感 '!" 小李的笔尖在图纸上打颤,心想陈股长怕是要把月饼变成移动审批单了,以后吃月饼还得先对公章。
当第一批 "革命创新饼" 摆上审批科桌面,包装上的红章比月饼本身还醒目 —— 那是直接盖在油纸袋上的枣木大印,油墨渗进饼皮,形成独特的 "审批焦痕"。老马咬了口,腊肠的烟熏味混着印泥的涩,麻辣腌菜在舌尖炸开,惊得他眼镜片蒙上白雾:"高科长," 他指着饼皮上的编号,"拿这个去档案室,能查到腊肠是哪个煤球厂的火熏的,比我老家的族谱还详细!" 高小林心想,这哪儿是月饼,分明是能吃的审批文件,陈永年怕是要申请 "可食用公章技术" 了。
谁也没想到,这款带着公章味的月饼竟成了爆款。隔壁棉纺厂来取经,说包装上的审批红章比商标还值钱;甚至有省外单位写信求购,说要把这 "带着制度味道的月饼" 当作特色礼品。高小林看着堆积如山的订单,突然发现刘厂长和张厂长的竞争早已变了味 —— 他们开始抢着在月饼里加更多 "审批元素",刘厂长要放微型算盘模型,张厂长打算把机械臂齿轮磨成芝麻粒大小拌进馅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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